诸葛有我微微一笑,明显是赞同阿箬所言,“陛下思虑周详,这样做确实可以减轻不小的财政压力。”
阿箬抿抿嘴,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不过,北边情况……尤其是出剑门关之后的情况依旧十分复杂,我们须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能保证商队的畅行无阻。”
“想来通关的文牒必须要尽量细致周密,否则如何能抵御那些浑水摸鱼之辈?”诸葛有我看着她,问道:“关于这点,陛下可有考量?”
“这也只是我临时起意,还没有做更为详尽的计划。”
“依我看,令出一处才能保证运行的顺畅,这通关文牒自然还是要以陛下所批为准。”诸葛有我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些事都需要从长计议,眼下陛下还是先安心准备大婚吧!”
阿箬淡淡一笑,“其实大婚之事忙的是旁人,我反倒轻松自在不少,现下情势危急,我以为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我的打算是明日早间就找有司过来,先定下基本策略,再派人北境探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陛下既已决定,便如此施行吧,我没有意见。”
商议既定,阿箬也不便多留,于是她连忙起身,拱手告别了诸葛有我。等到诸葛有我将她送到府邸大门,阿箬才假装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近日我与周边侍者聊起了蜀中旧事,方才得知,原来先生还有一个弟弟,听说也是文采武功兼备的恣意人物。我在蜀中如此之久,却为何一直没有见过?”
诸葛有我负手而立,听到阿箬的问话后也是面不改色,“我确实有这样一个兄弟,叫做诸葛明诚,不过他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已经还归本宗,改姓为关了。”
“原来如此!”阿箬叹息一句,露出一脸的遗憾,“不知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离开的呢?”
阿箬问这话,本来就不期望得到什么答复,可熟料那诸葛有我叹了一口气,竟然打算回答于她,“他钟情于芯鸳,本想还归本姓求娶于她,可谁知,芯鸳却另有所爱。所以,明诚一直以管家的身份留在帝都,算是换一种方式的守护吧!”
这答案,阿箬早就知晓,可不知为何,话从诸葛有我口中说出来,却莫名地带了另一番意味,于是,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爱别离,求不得,本就是这世间最大的错付,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人选择了飞蛾扑火,一心孤绝,至死方休,所为的,也不过‘钟情’二字吧!”
言罢,诸葛有我有些微微发怔,像是堕入了某个记忆的瞬间,早已粉身碎骨。
阿箬朝她作了一揖,没道一句告辞,转身便上马离开了。
蜀中月夜,不似帝都清亮,大多数时候,月亮都隐藏在那层薄薄的雾气之后,每当看到此景,阿箬便会理解,为什么蜀中的某些人,始终不能有云开月明的率性。
她在蜀中呆得太久,也像被这薄雾困住一般,看不到月影婆娑,识不到星河璀璨。
她知道,自己也像那扑火的飞蛾一般,早就粉身碎骨了。
她不会嘲讽那些爱到尘埃中的人,因为她自己,也在尘埃中低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