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算不算默契。
一直茫然的老人,突然在这一瞬间弧度极小的转了一下头,浑浊苍老的眼眸对上了顾绒看来的目光。
那目光非常冰凉,就像刚从极地里拿出来的一块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目光太冷了,老人居然在这一刹那像是被冻了一下般狠狠打了个哆嗦——然后他的目光陡然明亮起来,就像凋零的枯木在最后一瞬榨干生命力焕发出的最后光彩,清醒却显得病态。
他望着走来的顾绒,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两个字,却被氧气罩封在里面听不清晰。
顾绒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太大反应,她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听到“毛毛”两个字就会脸色大变怒不可遏也痛不可遏的少女了。
她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老人浑浊睁大的眼睛。
顾悄站在床的另一侧,正默不作声的低着头,一手正紧紧握着老人枯皱的手。
那双眼始终紧紧盯着顾绒,顾绒沉默的立了片刻,终是俯下身去,轻轻问了一声,
“知道我是谁吗?”
氧气罩下面的嘴又隐约动了两下。
老人突然抬起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想来揭掉氧气罩,顾绒伸手按住了他,
“不能揭,揭了会……”
她突然梗住了。
会什么?
会呼吸困难?会加速死亡?
为什么说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