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接着道:“但是那些人曾带大周军队入奴儿干,有些人在大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大周既得利益,就要转脸对付他们有失仁义,所以……我父亲……没有抓那些首领,先皇因此勃然大怒,要处置我父亲。
那些首领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前来求情,立下誓言帮大周拿下斡难河,子孙世代镇守斡难河卫。
先皇将我父亲留在北疆,命他拿下斡难河再回京面见,并让我父亲写下文书,奴儿干有任何闪失,就是他与奴儿干各族私通叛国,整个徐氏都将会被朝廷正法。
我父亲在北疆多年,终于拿下斡难河,之后带着副将镇守于此,后来政局又有变化,父亲被召回京城,那些副将本就是奴儿干人,自然就留了下来。”
徐清欢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在李家时,李家对那些副将就百般笼络,我出事之后,李家人去北疆请几位副将带兵帮忙,我去北疆之前,几个副将已经答应助李家……
几个副将一动,整个奴儿干的局势也会有变化。
李家想要的是整个奴儿干。
如果李煦真的得了奴儿干……”
宋成暄知道徐清欢的意思,李煦得了奴儿干如虎添翼,要知道光取奴儿干一地就可称王,即便李煦输给了朝廷,也能退居奴儿干休养生息。
徐清欢道:“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奴儿干有位德高望重的族长被人暗杀,我怀疑是鞑靼所为,李家应该早有准备,若是奴儿干愿意帮助李煦,李煦顺理成章将他们纳入麾下,若是不肯,就会请鞑靼帮忙……
李家早知道宋侯的本事,更清楚东南的兵力,李煦急着出兵也是怕宋侯日益壮大,将来只怕没有他的机会。
仓促之中出手,必然会有风险,里通外敌就是其中一桩,弄不好就要引狼入室,这些年鞑靼表面上平静,但我听说他们各部一直厮杀,有位汗王统一数个部落,大周正值内乱,若是被人窥伺,后果不堪设想。”
宋成暄已经听明白徐清欢的意思:“你要怎么做?”
徐清欢抬起头来:“侯爷,妾身命不久矣,最后一件事,当揭开李家的算计,奴儿干不能落入李长琰之手,斡难河是我父亲半生心血,也是大周北方重要关卡,若是被鞑靼攻破,不知有多少百姓受难。
我会前往奴儿干,北方将来难免有动乱,到时候侯爷可以趁机击退李家兵马。”
说完这些,徐清欢微笑着:“此事过后,若是北疆不堪重负,斡难河有难,恐怕我那时已经不能顾及……还请侯爷帮忙照应。”
恐怕我那时已经不能顾及……
她的意思,在那之前,她已经不在人世。
她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宋成暄心中一悸,疼痛袭来,让他不禁皱起眉头,他听到她道:“感谢侯爷……让我死得其所。”
可他却不想让她死,此时此刻他很想将她关在这屋子里,封闭一切,不准任何人前来,也不准她再走出去。
如果这样做,她就能长长久久地坐在这里,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因为这一次,她走了,真的就不再回来了。
外面一阵雷声,大雨立即落下。
徐清欢起身准备前往住处。
眼看着她从他面前走过,宋成暄站起身来,从管事手中拿过一把伞。
“我送你。”
不等她拒绝,他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将伞撑开,缓缓挪到她头顶,将她整个人牢牢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