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数不清的自个的手到底被扎了几次了,见她娘还是没改变主意,她无奈的把绣棚给放下,两手托腮。
孙氏抬头见到的就是这副走神的面孔,再看看她现在的杰作,真是气也要被她给气死了。
“你……”正想训斥两句呢,就见半夏带着个熟悉的面孔进了院子。
她及时止住了话头。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周文昌。
柳宓跟见到亲人似得,一下子回过了神儿,嫌弃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凳子上,小跑到他跟前,一双大眼忽闪忽闪。
“师侄,你怎的来了?是有新的病人吗?”
柳宓很少有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时候,这节骨眼上,弄的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呢。
“今个小世子要换药了,在府上等不来师叔,所以祖父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师叔有事给耽搁了。”
柳宓敲了下脑袋,这几日被针线给纠缠着,她险些忘了正事。
孙氏也不是不讲理的,再说给人换药这么大的事,她也没理由,没借口来阻拦孩子。
“你药箱让半夏给你拿,早去早回。”
“哎!”柳宓这会跟被松了缰绳的烈马似得,在院子里高兴的连走几圈,虎子原本在院里自个跟自个玩呢,见四姐要出门了,说什么也要跟着她一道出去。
孙氏哪里能应允?好言哄着闹着脾气的小娃。
柳宓受不得虎子那晶亮的求助眼神,替他跟娘求情。
“娘,那小世子跟虎子年岁相仿,让他过去也能转移下那虎子的注意力,而且我上次答应过小世子,说他病情稍微好点的话,带虎子跟他玩的。”
周文昌也替她作证。
孙氏无奈的摇头,她能驳回柳宓的请求,总不能不给周文昌面子吧?人家周家这么照顾自家。
她招手示意徐氏给虎子洗脸,换上新衣。
虎子知道要去跟另外一个弟弟玩了,眼珠子一转,小跑到屋里,拿个木箱子,把他最近玩的,最喜欢的玩具装在了里面。
“这些东西都是爹跟姐夫给我做的,旁人都没玩过,他肚子上破了个洞,还要整日喝难喝的药,我拿这些小玩意逗他开心。”
虎子想起以前自个难受,娘让大夫开了好多黑漆漆的药给他喝,这会想起来,他都忍不住打寒颤的。
柳宓倒是没想到虎子有这么高的觉悟,见他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惊喜的看向她娘。
家里这么多人,虎子又最小,她还害怕家里人惯着他,把他性子养坏呢,谁知道这虎子一点都不小气,还能跟素不相识的,分享自己的心爱之物。
孙氏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多了。
姐弟俩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周文昌接过师叔手里的药箱,恭敬的送她上了马车。
…………
马车内,柳宓毫无形象的坐在那,从窗子那看着孙氏的身影逐渐远去,放肆的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祖父让我跟师叔打听一下,这两日学习女工,可有进步了?”周文昌很少见师叔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
“别跟我说那俩字!”柳宓连连摆手。
她伸出自个的手指让他看清楚自个手上的痕迹,“我觉得女人会缝补衣服就行了,做什么要这么严苛,还得会绣花?你看看,你看看我的手……”
柳宓心疼的给他展示自个纤纤素手。
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你给她旁的本事,让她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同时,也从她身上剥夺了些许,比如说,寻常姑娘都擅长的针线女工。
自从上次她做了手术,从小世子肚子里剥离出来那个巨大的肉球外,最近太医院的人都快要把自家的大门给踏破了,当初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如今见那小世子活的好好地,都在怀疑以前自个学过的本事。
说实话,能入太医院的,本事绝对不容小觑,可现在,好几个同僚已经私下脱他打听,看这小神医还收徒不,如果不收徒的话,他们拜在周家的人的门下也是可以的。
再想起同僚说过的,郑春秋那日被他们捉弄,回去就上吐下泻,发了癔症,这都过了七八日了,那郑春秋还是不死不活的模样,周文昌扭头,克制住了笑容。
马车外,阳光明媚,马车内,她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就算如此,他都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在柳宓说话抱怨的功夫,马车到了周家。
周文昌先下了马车,而后是柳宓,当周文昌想要抱虎子下马车时,年仅五岁的小娃小脸一扭,他小小的稚嫩的脸蛋上,是与年龄不同的成熟。
“娘跟三姐说过,我是男娃,自个的事情不能劳烦旁人的。”说罢,抱着自个的宝贝箱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柳宓嗔怪的说了句人小鬼大,不过眼底满是欣慰,领着虎子跟着周师侄进了府里。
赵王夫妻这几日,几乎是吃住在了周家,所以当柳宓进来,见到这对夫妻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小世子的肚子已经跟常人无异了,伤口状况又在好转,所以俩人一改以往的失落,笑容满满的迎着她。
柳宓摇头打断了夫妻俩的客套,示意俩人先带着她去给孩子换药。
“是是,看我高兴的摸不着头脑了,小神医,您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