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紧盯着她,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但每一个人都不少的,就是震惊。
寒愈就在她和席澈的对面位置,听到她这样直言,搭在腿上搓着的核桃已经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面无表情。
片刻才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嘴角,意味不明。
甭说是寒愈,其实连林介也没料到她会直接挑明身份。
“千千。”席澈和她离得近,声音压得很小,那里面的意思她听得明白。
她张口就说席氏将会是洛森堡对外商业的第一个入幕之宾,对他来说确实很突然,完全以为那是她缺乏考虑、为应付这帮人的话。
但夜千宠冲他浅淡一个笑意。
她不是开玩笑的。
洛森堡要在华盛顿成立一个驻外使馆,经济是根本,她想过,席氏在华盛顿的唯一分公司,可以作为她对外行商的第一个对象。
毕竟,席澈这么多年帮她也不容易,何况这次又因为她而遭受为难。
商会的理事等几人还在一脸发懵,只听过洛森堡之前好像是换届了,但是新一任女王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布过,加上洛森堡对外没有任何活动,新闻是根本挖不到的。
结果她坐在这儿张口就把这么大价值的新闻说完了。
哪能反应过来。
夜千宠继续看了他们,道:“席氏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唯独一个疑似行贿停滞了加入商会的进程,我现在想从头到尾听整件事经过,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看向慕寅春,“慕先生正好把公安的人也带来了,咱们就看看你的证据到底是不是足够有力?”
慕寅春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临时接到授意,所以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一听她竟然是满世界无论哪个国家领导人都想讨好的人,他能不慌么?
席氏竟然是她看中的企业?
也就是说,如果席氏真的出事,那他就是洛森堡第一个敌人?
可如果他不继续构陷席氏,那得罪的就是寒愈这尊大佛。
左右都没办法权衡。
他稍微转头看向寒愈。
可男人看似只专心的看戏,搓着的核桃都没有停下来。
倒是给他一点示意啊?
寒愈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既然事情都已经被她推到了这一步,也集齐了这么些人,那就只能继续。
他不在乎这件事到底是哪一个结局,于他来说,什么损失都没有。
哪怕慕寅春的证据不足,被认定刻意构陷席氏,慕寅春也不敢把他吐出来。
如果慕寅春成功,那自然是好,席氏再一次垮了,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站起来?唯独,如果席氏真的出问题……
她会不会恨他?
别人正就【席氏行贿】的事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就坐那儿悠悠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想着这个问题。
他是想靠近她的,倘若她恨他,那可不是好事!
“慕先生这监控确实截取得挺好。”夜千宠看了慕寅春提供的视频。
难怪都说席氏行贿,人家是有备而来,所谓眼见为实,谁看了都会以为席氏确实这么干了。
而且这种事在商界也不是个例,很多事情都少不了这样的金钱意思意思,只是司空见惯,所以没人举报而已。
她也笑了笑,“但是,监控有了,却听不到视频人物的交流内容。”
“在这笔钱交付前,比如你跟席氏宋经理说了什么?这里面的资金总额又是多少?现金看着不多,会不会还附赠了银行卡,你都上交了么?”
慕寅春听着她说得越来越离谱,明显急眼了。
可是又想到她的身份,放在桌上的手握了又握,怒气冲上来又硬生生的压下去,只能瞪着她,“阁下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
夜千宠点头,“确实,不能红口白牙乱说,可慕先生的证据本身就漏洞百出,我有这样的疑问,难道在座的各位没有?”
她这么一说,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些都是漏洞。
于是,所有人沉默。
夜千宠继续轻描淡写,“假设交付这笔钱之前,是你出于私心主动引导宋经理行贿的呢?那你的罪可也不轻!”
“我没有!”
果然,一说到罪,犯法,慕寅春就特别紧张。
夜千宠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浅笑,“我也没说你一定做了,只是疑似,你能疑似席氏行贿,我难道还不能?”
继而,接着道:“又或者,就如我之前所说,资金数目不清,里面有没有夹带银行卡,你举报席氏的时候拿出了多少?自己手里又留了多少?”
慕寅春有气没处发,只能拔高音量,“我说过了,我没有!阁下就算身份尊贵,也无权这样诽谤我吧?”
夜千宠倒是从善如流的点着头,“也只是疑似。”微勾唇,“但是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查到这类问题,你的问题和席氏同样严重,十年、八年牢饭恐怕是少不了的。”
慕寅春咽了咽唾沫,盯着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么紧张,夜千宠觉得吓也吓唬够了,说得口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寒愈看着她这坐镇的模样,把人牵着鼻子吓了一通,连带商会其他理事都抱起了怀疑态度,也薄唇微弄。
为了席氏,她带病也真是尽心尽力。
看着她抿了一口水,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正好见她柔眉轻轻蹙了一下,柔唇抿着。
他现在知道了,她不喜欢喝凉水,加上生病,多半,是那杯水已经凉了,可已经到了嘴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出来又不合适。
所以她脸色略微难忍。
男人手里的核桃停了下来,甚至下意识有了要起身的动作。
却见那头的席澈已经抽了一张纸巾垫在手心,朝她的嘴边伸过去,自然得好不见外,示意她吐在他手上就行。
男人起势顿住,目光无意识的紧了紧,连带手里的核桃都有些硌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