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药膏交给丫头,让她收起来,靠在迎枕上道:“你且看着吧,现在是太后还在,益州王一案还没彻底了断,所以没人会在此时接触她,等过个几年,太后千秋了,案子也彻底了结了,多的是人看重欣赏她。介时,不知有多少人看中她的人品想娶回家去呢,就是可惜了……”
丫头捧着药膏问:“可惜什么?”
“可惜鸿鹄之志与我等俗人不一样呀。”程二夫人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叹,“算了,说这个做什么呢,二爷呢,又去哪了小妖精的屋里待着了,让他回来,我记得他上次从我哥哥那里抢了一匹马回来,他把马弄哪儿去了?”
丫头大惊失色,“二夫人,您不会想送马给周小大夫吧?”
程二夫人横了她一眼道:“我有什么缺心眼吗?那匹马几乎价值千金,我如今大好了,正好这几天天气好,可以去马场打马球了,顺便再看看马场里的马,替周小姐物色一匹好马。”
丫头就松了一口气。
上次二爷为了这匹马差点和舅老爷打起来,要是二夫人这么轻易的送人,回头不仅二爷要气吐血,只怕舅老爷也要气吐血了。
满宝将药箱交给小芍,爬上马车后等出了宿国公府,便从车里钻出来坐在车辕上,看着街上热闹的人群幽幽一叹。
小芍侧头看了她一眼,“周小大夫,您怎么了?”
满宝叹道:“我今天才算深切感受到先生所说的世事人情,我果然还是太嫩了。”
小芍的心瞬间提起来,胆战心惊的问,“周小大夫,您在屋里和程二夫人发生了什么?”
这一位可是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告御状的人呐。
满宝道:“也没发生什么,难道你没察觉到吗,这一次我们进宿国公府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小芍理所当然的道:“周小大夫身份和以往不一样了嘛。
从小住在乡下,最常接触到最贵重身份的人便是县令,偏巧遇见的三个县令都没让满宝感受过阶级的威严,所以她没能很好的理解小芍。
但小芍从小生活在天下掉块砖,砸中的十个人中有两个是宗室,三个权贵,三个官儿,剩下的两个中一个是富商,一个则和他一样是庶民,他太理解这种阶级的分层了。
满宝也不是吴下阿蒙,只是她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同,在七里村,甚至是在罗江县,大夫还是很受敬重的。
就是在益州城,大夫的地位虽比不上在罗江县和村里,但也是很有地位的,但在京城……
满宝想到那个被太子一剑砍了趴在地上,半天没人敢救的太医,情绪有些低落的问道:“医者的地位很低吗?”
小芍挠了挠脑袋,不是很理解满宝的话,“不低吧,小的毕生所愿就是能成为一个大夫了。”
满宝顺嘴鼓励一句,“你好好学,一定能成功的。”
小芍就高兴的咧开嘴笑。
满宝却还在思考地位这个问题,很奇怪,她与程二夫人的关系就是医患关系,但之前,她对她客气;但现在却对她敬重。
但敬重却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亲爹被追赠为州牧,满宝想不透的问题决定回家请教先生。
不过现在这个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小芍停下了车,满宝闻到了车马行的味道,一抬头,就看到坊市里拴着各种牲畜,各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