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大人,医署收治我家婆娘好几个月了,他们都没回家,现在我要来看他们都不许,医署到底是给他们治病,还是扣了人在这儿干活儿?”
董县尉皱眉,他不知这家的情况,但他还能不知道医署的情况吗?
医署可是一直在做赔本的买卖,就跟育善堂差不多,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心疼贫民特特开设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你家是谁在医署,婆娘叫啥,儿子叫什么名字?”
“是我!”不等胡大柱说话,一个少年从半开的医署门里出来,脸色虽有些发白,但还是走到了董县尉跟前,脸色不太好的道:“我是他儿子,这事儿跟医署不相干。”
胡大柱一看见他便伸手将人拽住,脸色难看的质问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你弟弟妹妹们,几个月不着家,也不知道回去看看……”
胡大郎用力将他的手扯掉,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出门前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带娘来医署看病,五个月了,你不也没来看过我们吗?”
“逆子,你把家里的钱都偷走了,我不在家里收谷子干农活儿,全家都饿死吗?”
胡大郎脸色涨红,叫道:“我没偷!你就带走了我私底下攒的钱。”
“放屁,就你攒的那几文钱够干什么的?你还带着你弟弟妹妹,要是不偷家里的钱,你用什么在县城里过活儿?现在家里因为缴纳赋税没钱了,你得把偷走的钱给我,不然家里要活不下去了……”
“你骗人,我根本没偷钱!”
“你还敢说你没偷,”胡大柱抬手就要揍他,周满扶着腰远远的站住,喝道:“这儿不许打架。”
看见周满和白善他们都来了,董县尉连忙拦住胡大柱,胡大柱忍不住跳脚,“我打的是我儿子。”
周满就对着白善叹气,“看来教化之事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白善:……
董县尉觉得他们县令被署令嘲讽了,虽然他们是一家的,但他也不敢就不放在心上,因此立即伸手扭住胡大柱,大喝道:“你儿子又怎么样?父亲也不许随意殴打儿子!”
虽然他昨晚才拍了自家儿子一顿,但董县尉依旧义正言辞的喝道:“你们里正没说过老子也不许打儿子吗?”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董县尉也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这打也分轻重,教导之类的轻拍一顿也就算了,真像大井村的贾大郎那样,被逼得杀人放火,那就不是天经地义了。
见胡大柱一脸的扭曲愤怒,周满便忍不住和他说歪理,“知道他是谁吗?”
胡大柱手被压在身后,只能努力才看到白善,他很想啐一口说不知道,但他们似乎都是官差,所以他没敢。
周满便道:“他是北海县的父母官白县令。”
胡大柱惊讶的看向白善。
周满笑眯眯的道:“他是你的父母官儿,姑且算你的父母,老子打儿子要是天经地义,那他打你是不是也天经地义?”
胡大柱:“……又不是亲的。”
周满:“天经地义占的是义字,又不是以血缘来算的,你再说天经地义这四个字,小心你父母官无故殴你。”
白善轻咳一声道:“胡说,本官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吗?”
周满颔首,“罢了,那我们就来说一些道理吧,胡大郎是你儿子啊,你来得正好,把医署的账结一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