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夏天。
她生日,郁离破天荒给她买大蛋糕,她高兴坏了,以为母亲还是爱她的,插蜡烛点蜡烛,戴生日帽,许愿吹蜡烛,一切那么顺利美好。
可蜡烛刚熄灭,郁离捉住她的双肩,满目兴奋的光,叫她害怕。
“暖暖,喜欢妈妈给你过生日吗?”郁离这样问她,说了个她从没听过的名字。
于是她说:“妈妈,我不叫暖暖。”
后来,郁离发疯似的砸了蛋糕和桌子,把她吓得一夜没敢睡。
“小鱼,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终究是你妈妈,我生了你,你怎么狠心不认我?”郁离在她耳边哭。
“黄夫人,你贵为厦门问鼎集团董事长夫人,你想带我去黄家享受荣华富贵,我知道你爱我,可黄家不接受我,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去破坏你美满的生活,你回去吧,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宋羡鱼眼眶泛红,氤氲了一层水光,又被生生憋回去。
“求你了,别为了我做傻事,只要你过得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演戏而已,谁不会。
宋羡鱼说完,周围的议论转变了风向。
“厦门问鼎集团?那不是厦门第一企业么?那可是真正的豪门啊。”
“果然是亲生的,为了母亲,连荣华富贵都能舍弃。”
“真傻,要是我,就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豪门,见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怎么样。”
听见旁边的声音,郁离眼神一点点冷下来,她想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撬开这小贱人的心,大学最注重学生的品行,尤其是B大这样的学府,本想借舆论压力逼宋羡鱼就范,不管宋羡鱼真心还是假意,她现在只想要季临渊丈母娘的身份。
黄鸿威昨天给她寄来一份离婚协议,她必须赶紧拿到季临渊这个筹码。
谁知,宋羡鱼不但没事,还把自己塑造成为母放弃富贵的孝顺又大义的角色,真是小看她了。
思及此,郁离张嘴想说什么,宋羡鱼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朝郁离深深鞠了一躬,“黄夫人,你保重!”
这声保重,饱含不舍和隐忍。
说完,她转身跑开,眼泪落在站过的地板上。
“母女情深啊,真叫人感动。”
郁离咬牙。
……
课间休息,萧爱从健美操馆跑到宋羡鱼的太极馆。
“下课我走得早,听说你在教室门口被一女的堵住了,还上演了一出母女情深,怎么回事?”
宋羡鱼莞尔:“我没告诉过你,我不是宋家的孩子,十三年前,我被母亲抛弃,现在她回来找我,我不想认她。”
云淡风轻的语气,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那你为了母亲放弃荣华富贵是什么梗?”
宋羡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萧爱身上的健美操服,“你穿这个还挺好看。”
萧爱喜滋滋:“是吧?我也觉得好看。”
十分钟很快过去。
上课,宋羡鱼站在中间排,跟着体育老师做动作,一面想到郁离的所作所为。
越发肯定她回来找自己并不是真后悔。
那是为什么呢?她如今身份尊贵,育有一双儿女,生活这般美满,能从自己这图什么?
……
宋羡鱼那出母女情深的戏码辗转传到秦正则耳朵里。
秦正则拿着手机斟酌了许久,拨出一个号码。
VINCI集团总裁办。
邵允敲开办公室门,进来道:“方才秦正则打电话过来,说宋小姐在学校遇到点事。”
他将秦正则的话复述一遍,和当时的情况大差不离。
末了,邵允奇怪:“宋小姐的母亲怎么又变成问鼎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了?她不是宋家的……”
脑光一闪,“她是宋子明的私生女?”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宋羡鱼是宋家的人,却又是问鼎董事长夫人的女儿。
“她是宋家的养女。”季临渊语气很淡。
“没想到宋小姐还有这层身份,黄夫人想带她回黄家可不容易,黄鸿威那么好面子,不可能接受妻子在嫁给自己之前生的孩子。”
季临渊没继续这个话题,“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邵允走后,季临渊拨出海龙的号码,“事情进展得如何?”
手机里传出沧桑感的男音,“我的人在找机会接近程庭甄。”
……
晚上六点,季临渊走出会议室,给宋羡鱼去了电话。
“到家了?”男人温柔问她。
“嗯,正在吃饭,你吃了吗?”
“还没,一会回去。”
“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等你一起吃。”
女孩的声音听着没有一丝异样,季临渊声音越发柔和:“我到了地库,一会见。”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
季临渊开车进别墅,一眼瞅见女孩坐在庭院里仰头赏月,秀气的小脸映了层柔柔的光,长发垂肩,好似误落凡尘的精灵,随时要奔月而去。
听见汽车声,她转头看过来,看着挺拔的男人朝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
“早上的时候不是说今晚有应酬?怎么回来这么早?”宋羡鱼嘴角有笑。
季临渊看穿她的强颜欢笑,胳膊一伸,搂她入怀,“如果难过也可以哭,不必非要笑。”
宋羡鱼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默了默,她抬头看季临渊,“你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看着她。
宋羡鱼从他湛黑的眼睛里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学校的事,你听说了?”
季临渊没否认。
宋羡鱼趴在他怀里,鼻子有酸意,男人的怀抱温暖安全,她没哭,“我只是想不明白,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既然生了,为什么不好好对我?她口口声声要弥补,却三言两语把我架在火上烤……”
季临渊抱着她,眼神爱怜,“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那些让我们不痛快的,不必放在心上。”顿了下,他又说:“以后你有我。”
……
之后几天郁离没再来找宋羡鱼,电话也没有,倒是宋子明在电话里跟她提了几次郁离的名。
都被宋羡鱼搪塞过去。
周六,宋羡鱼配合拍摄LY新广告。
中午在吃饭时,接到萧让眉的电话,“明天我在美术馆办画展,你有没有兴趣来参观?”
宋羡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预计要拍两天的广告,宋羡鱼一天就拍完了。
晚上回到别墅,宋羡鱼对着镜子选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季临渊洗完澡出来,看见她穿着件阔领的大衣对着镜子转圈。
“以前出来见我,也这么挑衣服?”
男人头发墨黑潮湿,还滴着水,睡袍领口张开,肌肉线条明晰的胸膛微露,透着男人的性感。
宋羡鱼想了下,摇头:“没有,见你我都是随便穿的。”
过了会,感觉气氛不对,宋羡鱼转头瞧见季临渊正默默注视她。
“怎么了?”宋羡鱼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件薄款毛衣,勾勒着修长凹凸的身段。
季临渊靠着衣帽间门框,“明天陪你一块去画展。”
“你不是要去临市开会?”宋羡鱼记得他昨天是这么说的。
“会议推迟到了后天。”季临渊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气息喷着她耳廓,“你以前见我,真的只是随便穿?”
宋羡鱼点头。
当时她也没几件好衣服,不像现在还有点闲钱给自己买几套拿得出手的服装。
她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画面。
季临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唇透着冷峻。
我叔好像在吃未来丈母娘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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