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熊王的心里无限纠结,竟连话也不会说了。
“兄弟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是需要交换的。”卿玉轩静静的道,“鹰王为了你牺牲,他的用意,绝不是稀罕你的以身相报。难道在你心中,为了别的兄弟付出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懂么?如此才是兄弟!你的兄弟,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相对的,为了你的兄弟无论做什么也都是理所当然!”卿玉轩道,“伤痛自然难免。”
“但鹰王保全了你,纵然是死,他也是高兴地。你真正要做的,绝不该是为兄弟而死,而是应该为他们而活,为他们做更多应该做的事情!”
“若是有一天,你为了救兄弟而死,我们虽然悲伤,但也只会为你高兴。因为你走的壮烈,走的安心,走的心安理得!就像现在的小鹰一样!”
卿玉轩沉沉的道,“我们要让我们的兄弟,因为我们而活着快乐骄傲,就算兄弟已经故去,我们也要让我们的兄弟黄泉含笑。”
“是的,应该的。我为我的兄弟,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不怕死!但我怕兄弟失望!”白岩熊落寞的转过头,看着鹰王,“可是老九……始终已经去了。”
“老九没有走,兄弟永远都会留在我们心里!”卿玉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你老死的那一天,你的兄弟,无论是鹰王、你大哥、我,还有不在此地的一众兄弟,都依然会陪着你!”
“即使已经逝去,心却还是存在的,都在陪着你!只要你还在,心还在,兄弟,就在!”
“我明白了。”熊王忍不住的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在,心还在,兄弟就在!小鹰就在!”
“不错,所以你要为了鹰王,为兄弟,好好的活下去。因为,他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活着,就只是要你好好的活着!”卿玉轩道:“你不能让他失望,因为他是你的兄弟!”
“还有,鹰族的传承,也需要你的扶持!你不能死!你若真的窝囊的死了,才是真正对不起小九!”
白岩熊默然,但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睛终于多了几分生气。
“还有一点,咱们兄弟的血,也是不能白流的!别人让咱们流血,咱就让他们完蛋!”卿玉轩狠狠地道,“熊三,你要准备着,我们要连本带利,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是!兄弟的血,岂能白流!说什么也不会的!让那些变态杂碎彻底灭种!”白岩熊目光猛的一亮,射.出深刻的仇恨。
然后,他突然转过身,蹒跚的脚步四处走去,一点一点的翻找着,从四处收集着鹰王散落的血肉、翎羽,竟是那样的用心、仔细、认真。
而楚九婴,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四周的熊族战士,也在默默地寻找。
他们,要为已经远去的兄弟,还原身体,让自己的兄弟,能够体面地走完世间最后一程。
终于,收集完毕。
楚九婴将自己的头发,拔了下来一缕,然后让卿玉轩用金之力炼出一枚钢针,细心地穿针引线,将一片片翎羽血肉,为自己的兄弟重新缝合。
他是那样的专注,行针走线是那样的轻柔,熟稔,就像那次,鹰王第一次化形后穿上衣服,却不小心挣裂了新衣服,自己用针线为他缝合一样。
依稀还记得,当时小鹰皱着脸一脸心痛的样子,记得当时,自己还好笑的伸出手,捏住他的鹰钩鼻子打趣一番……
现在,还是类似的情形,但自己的心情,却是这样的沉重伤感。
一边缝合,楚九婴一边低沉的问道,“刚才那天空出现的那只血鹰,是否是鹰族的禁忌绝招‘九霄鹰泣黄泉路,焚天灭地碧落魂!’?”
白岩熊吸着鼻子,重重点头。
“那……八位……前辈呢?”
白岩熊扭转头,一言不发,泪如泉涌,那具庞大的身子,此刻却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那……身体?”楚九婴心中一沉,带着万一的希望,甚至有些祈求的低声问道。
“爆……了……都爆了……”白岩熊用浓重的鼻音回答,他猛的蹲下,双手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压抑的抽泣。
楚九婴手一抖,停止了动作,扬首向天,沉默了足足半晌,才默默的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虽然没有出声,但眼泪却是一滴滴扑簌簌的低落了下来,静静地滴在了鹰王冰冷的身躯上……
楚九婴显然已经心痛到了麻木!
是的,麻木!
手上机械地动作着,什么都不能想了,不忍再想,不敢再想,青苍墨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也挡住了他厚厚的如同山岳一般的哀愁。
独自承受!
卿玉轩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聪明如她,此刻却也不知该如何开解。
长风几万里,呼呼狂吹,卿玉轩的衣袂头发,都在风中飞扬,但心中,却莫名的感到无限的伤痛,和萧索。
兄弟,在这世上自己就认可那么几个兄弟,现在就有一个战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之后,之后还会不会有……
楚九婴虽然接着就醒转了过来,但卿玉轩却很清楚知道,自己尚且如此,楚九婴的心,已经伤透。
此刻的楚九婴,只是在强行控制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