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皆是惊于此女胆量与魄力。
她竟然坚持要杀武寒醒,更是逼其隐世宫易主!
灰袍人轻轻一笑,兜帽黑暗里金箔下的一双眼眸趣味了然。
这位神族遗裔,当真是有点门道……
枫瑟怔楞良久,随即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体内翻腾气息。
她沉声道:“倾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想让隐世宫易主?这主是这么好易的吗?难不成,你还想让接不住你一招的武华生来接掌偌大宫门?不要在天真任性了!”
天真任性?
隐司倾眸光微动。
师尊已经好久没有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了。
睫羽缓缓低垂下去,看不清她眼底是何情绪。
只听得她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平静诉说道:“武宫主并非只有武华生一个子嗣。”
“你这贱人!休要胡言!”武寒醒仿佛被人摸了一把逆鳞,勃然大怒。
与妖结合,是他一生之耻。
且在灵界,并非一桩秘事!
可这么多年来,无人敢将此事摆在明面上来。
她这般肆无忌惮,简直比当众打他的脸还要可恶。
隐司倾凤眸浅抬,好似凝上了一层浅浅冰:“武宫主敢做不敢当?”
枫瑟立即打断道:“倾儿,那是妖。”
一声妖字,平淡之中带着难以割舍的傲慢与偏见。
隐司倾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灰袍身影,平静道:“彼岸阁阁主,也是妖。”
一时之间,众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心道你这是不把人得罪透,得罪死!是不善罢甘休吗?
那可是彼岸阁的陆姬晨!
驰骋沙场,百战无一败的大妖人物。
哪怕是妖界之王到此,也不得不对她敬畏三分。
岂是能容你拿她与一介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做比较。
枫瑟耐心渐失,咬牙道:“那是一只幽冥妖畜所诞下的半妖,倾儿,为师今日只当你一派胡言,莫要在多说了。”
树影婆娑,山高风冽。
隐司倾一袭白衣依旧绝世而美丽,可她立在那里,影子却是有些孤单寂寞。
纵然师尊对她百般维护,可如今,伴随着万千责怪锋利的目光里,也有她师尊的一道掺夹其中。
平日里对她颇为敬重的同门,神色也是颇为复杂。
对于这般萧瑟现象,隐司倾不以为意。
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窜出,掠过重重人影。
最后爪子落定,踩在隐司倾的肩头缩成一团,还不忘探了探狐狸脑袋,轻舔她的脸颊。
然后做出一副凶狠状,龇牙咧嘴地朝着那群人的责怪目光中回瞪回去。
苍怜双臂环抱,老气横秋道:“死鬼,没良心啊……”
隐司倾眸光微微失神,抬起指尖轻抚面颊。
那个方才被舔过的地方尚有余温。
苏邪嘻嘻笑的声音从人群中飘来:“小狐狸可要站稳一些,倾倾生得瘦,可莫要一不小心坠下来摔疼了,有人会心疼的。”
隐司倾凤眸微睨:“聒噪。”
嘴上言辞冰冷不耐,可手掌一圈,仍旧还是圈着陵天苏的狐狸脑袋,将它抱在了怀里,轻拍他脑袋道
:“这没你什么事?”
陵天苏见她居然要赶自己走,立马不干了。
甩着尾巴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襟,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钻了进去。
寻了一处安稳地,老老实实地趴在衣襟里愣是不肯出来。
枫瑟眉头蹙得更深了,下意识看了一眼苏邪身边的那个小小个儿。
她可是记得她这徒儿的灵宠已经能够化形成人了。
何以……她这爱徒还将它留在身边,还如此放纵对待?
隐世宫一众男弟子们无不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那只小狐,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他,享受那温柔乡。
苏邪一脸欣慰地摸了摸苍怜的小脑袋:“看,这才是我调教出来的狐狸。”
笑颜如花迷人,可谁也没有注意,她额角突起来几根青筋颜色十分酸溜溜。
枫瑟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倾儿,为师念你多年以来一心忘情问道,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处世之道,万事不可皆由心意所动,此番回宫,你好生参悟参悟吧?”
既然她不愿收那《九清离寒篇》,这般固执,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多在艰难大道上吃些苦头,便是她成长明悟的最快捷径。
一声令下,凤陨宫一众弟子浩浩荡荡,已经浅有离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