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喜贵扯着嗓子,大声道,“全鞋厂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穷!工资让周家人弄走了,现在又上夜校,底下还养个上学的侄子,你每个月才能剩几个钱?谁眼瞎了会抢劫你!”
眼见林大妮又要开口,梁喜贵心一横,又高声厉呵,“林大妮!就因为我拿不出彩礼钱,你就狠下心要把我送公安,有你这样祸害自个儿对象的吗?”
“谁跟你处对象啦?”林大妮也急了,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梁喜贵的鼻子就骂,“我从来没有跟你私下接触过,啥时候跟你处对象了?你别血口喷人!”
梁婆子抬起头想帮梁喜贵说话,可是一看林大妮的脸,想到自己一骂林大妮就被菩萨抽巴掌的事情,硬生生打了哆嗦,把冲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梁喜贵看了吴科长一眼,见他面色不变,没有阻止自己说话的意思,当即心里一喜,大声质问林大妮,“你说我持刀抢劫,你有啥证据?总不能狗掀门帘子,光凭一张嘴吧?”
“再说了,你每个月工资和供应粮都是有数的,哪能剩下那么多钱和粮票?你要是说不出来钱票的来历,就是污蔑陷害工人阶级,是重罪,公安同志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裳在一旁听得直撇嘴。
这梁喜贵还真有那么几分口才,要不是她和林大妮早有准备,今天林大妮可就要吃大亏了。
最重要的是,林大妮要是被冠上诬告梁喜贵的帽子,那梁喜贵之前说两人处对象的事情就落到了实处,摆在林大妮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跟梁喜贵鱼死网破,被公安追究她污蔑陷害梁喜贵的事情,另一条路则是嫁给梁喜贵,以小两口赌气为借口,把这件事压下去,从此林大妮被梁家拿捏一辈子。
由此可见,梁喜贵脑子还是很够用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好了反击的招数。
吴科长一双锐利的眸子从梁喜贵身上移开,落在林大妮身上,“林大妮同志,对于梁喜贵同志的疑问,你有啥想说的?”
林大妮死死的瞪着梁喜贵,鼻翼快速忽闪了几下,抹去眼角渗出的眼泪,哽着嗓子道:
“我每个月除了工资,额外还有十二块租金的收入……”
这是说她不缺钱,工资够用,并且有富裕呢。
两名公安和几名厂领导暗暗腹诽。
“前几天我外甥女和外甥过来,给我交了二十斤粮票和十块钱当口粮……”
这是最近又有外快,所以身上有钱有粮票。
办公室里的人再次暗暗想着。
“我外甥女给我的钱和粮票都写了名字的,梁喜贵昨儿晚上抢了我五块钱和十斤粮票,肯定还没有花完,现在去梁家搜,肯定能找到证据。”
“林大妮!你到现在还编瞎话骗人……”
“公安伯伯,票票上有我的名字,是二哥用铅笔写的。”云裳抬着小脸,打断梁喜贵的话,又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指着梁喜贵接道,“坏人给抢走了,我和二哥没饭吃了。”
云裳卖起萌来,再严肃的人也抵挡不住,最起码吴科长那张包公脸被云裳一句公安伯伯给喊得温和了下来。
“小丫头,你叫啥名字?”
“云裳。”云裳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就是白云的云,衣裳的裳。公安伯伯,你能把我的钱和粮票从坏人手里要回来吗?”
吴科长放下笔记本和钢笔,声音温和地道,“放心,要是坏人真抢了你的钱和粮票,伯伯肯定帮你找回来。”
梁喜贵冷着脸,后槽牙都磨得发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