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一步,踮起脚,轻柔地为槐诗整理了一下衣领,抚平了肩膀上的皱褶,然后缓缓后退,回到了小院的门后面,笑着,躬身道别:
“槐诗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天色在渐渐亮起,纵然无有太阳和星辰,可沉没在黑暗中的城市依旧浮现出一丝隐约的光亮,区分了‘白天‘和’黑夜‘。
在那隐约晨光的照耀之下,眼前的景象就变得虚幻又飘忽。
好像在迅速地边远那样。
槐诗看到,整个屋子都迅速地消散了,停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片荒地。昨夜的回忆就好像梦幻泡影一样,变得分外不真实。
“屋子、屋子……屋子不见了!”原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我看到了。”
槐诗没好气儿地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你还别说,这死熊孩子的后脑勺还挺好摸,以后找机会多拍两下。
“好了,别看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趁着原照没反应过来生气,槐诗转换了话题:“接下来呢,胸卡给你了,你是要去找你社保局的同伴么?”
原照拿着卡,犹豫了一下,“我自己报的名,没有跟他们一起。”
“看出来了。”
槐诗摇头,这个家伙要是少中二一点选择和社保局的大队成群出动的话,哪里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那么,要不要跟我一起?”槐诗问。
“和你?!”
原照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打量着面前的槐诗……
确实,这个家伙的身手要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点,而且在这里和妖魔鬼怪的人缘都还不错,姑且还能算帮上自己的忙,恩,虽然脸长得娘炮了一点,但勉强还可以接受,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自己一样这么帅。
虽然他想要跟自己抢表姐,但……这不是证明了表姐魅力大嘛!
况且,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
全然忘记了前两天哭着配了好几把钥匙时的心酸,原照审视了槐诗半天,神情又变得臭屁起来:“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俩谁听谁的?”
“开玩笑。”
槐诗露出了和蔼地笑容:“当然是我听你的啊。”
否则这么头铁这么莽还这么好骗的小老弟,到哪里找第二个啊。
“那我就勉强答应了。”
原照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前面:“你可不要拖后腿。”
“好的好的。”
槐诗微笑着,跟在他身后,再度走向了前方危机四伏的城市里。
恩,要不要告诉他走错路了呢?
算了,先让他得意一会儿吧……
在原地,荒芜的平地之上,一只黑色的老猫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似是微笑的那样。
背后两条尾巴微微地摇动了起来。
.
如此漫长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怖的一夜,在心悦框架的加速之下,在场外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小时而已。
饶是如此,在这一个小时里,无数恐怖片里才会有的惊悚片段已经轮番上演。
在谛听恶意地剪裁和编辑之下,简直形成了一篇血泪交加的故事。
所有胆敢忽略了系统的提醒,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在夜里乱晃的人,不是被百鬼夜行的恐怖场面直接报销,成为了酒宴上的可口菜肴,就是在城市角落中各个只有都市传说里才会出现的可怕怪物口中备受蹂躏。
哪怕是找到了安身之处的升华者,也饱受来自化物们的考验和筛选。
短短一夜,就有两千个以上的参赛者在饱受蹂躏之后迎来了精神崩溃,最后变成了化物们的美食。
惨烈退场。
就算是早有准备的各大组织参赛者也有了不小的折损。
偏偏在导演室的剪辑之中,各种鬼怪生吞活人的戏码之间,还充满嘲讽地插播了某个天文会牛郎和鬼怪一家和谐相处、其乐融融好似回家一般的场面,不止是观众们目瞪口呆,就连特等席之上的观赏室里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地尴尬氛围。
金陵支部的副部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
神他妈人鬼一家亲哦!
这种连裂口女都能瞬间攻略的宝才究竟是哪个人给引进的啊,天文会真是捡到鬼了!
万幸的是,捡到鬼的人不是自己一家。
就在直播的屏幕之上,正播放着一场依依不舍的离别。
“大姐豁酒!”
“大姐抽烟,这个逮劲儿!”
“滚一边去,大姐不抽烟!大姐来拿上这个,这是俺在山里种的蜜瓜……”
“大姐给你这个,我从一个小虫虫身上拿到的……”
在屏幕之上,原本威风八面的大江山群鬼好像孙子一样地点头哈腰,围在一个女人的周围,嘘寒问暖,慌不迭地递上了各种好东西。
那女人只是微笑着,一件件的接过,最后,拿起了一个奇怪的小雕像,看上去像是塑料制作成的人偶,穿得很少布,一双二次元的大眼睛……
“这是什么?”
“好像是小虫虫叫做手办的东西。”青鬼矮着身子慌不迭地答道:“据说是可以前往秋叶原的凭证,大姐一定用得上。”
“诶,是吗?那我就收下来吧。”
名为罗娴的女人微笑着将它放进自己的织布袋里,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感激。青鬼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像狗一样,方便大姐多摸两下。
“那么,大家要回去了,我也要走了。”
她微笑着,向面前的鬼怪们道别:“织毛衣的方法大家都学会了吗?回去之后要勤加练习哦。”
群鬼点头如捣蒜,一个个端着大姐送的毛线球和毛衣针,一脸为毛衣奉献终身的样子,凝望着罗娴转身离去。
直到罗娴走远了之后,他们一个个才瘫倒在地上,仿佛劫处逢生一般互相抱头大哭,含泪消失在了代表‘晨曦‘的莫名微光里。
啊,某种的程度上来说,真是饱受惊吓的一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