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未见诚已见,已见却如犹未见。”
“无端备尝相思苦……”
生死关头,槐诗忽然灵机一动,补上了诗歌的结尾:
“——哦吼,完蛋!”
寂静中。
骷髅:“……”
公卿们:“……”
影子里的乌鸦:“……”
恶鬼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同鸭讲……总之突然之间的心情复杂的好像成语接龙的时候忽然有人跳出来甩出‘一个顶俩’,虽然接是接上没错,但就莫名其妙地想要打他。
骷髅宫相愣了半天,下巴几乎掉在了地上,“呃,这……虽然歌中的韵味没有什么问题,可这题材和格式,却又未曾见过啊……这又是什么题材?”
“喝,一群没有见识的家伙,这可是汉诗中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种题材。”
槐诗仰头,震声回答:“三句半!”
“……”
“……”
“……”
影子里的乌鸦绝望地闭上眼睛。
神他妈三句半,小老弟,你完蛋了……
就在漫长的沉默里,槐诗似乎能够感觉到骷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的三句半仿佛没有预想之中那么受欢迎,顿时心里慌得一匹,赶忙抬手说道:“等一下,我还有一首。”
说着,他踏步吟诵道:“床前……”
“这是太白的诗!“
骷髅厉声打断了槐诗的吟诵,“尊驾莫非是特地来消遣我的吗?这样的话,请不要怪在下职责在身,验明阁下的正身了!”
随着骷髅的叱令,城门两边的守卫,那两个红的绿的巨大的恶鬼走上前来,手握着鬼金棒,满嘴獠牙张开,低头俯瞰着弱小孤单又无助的槐诗。
直到槐诗身旁,一辆牛车的垂帘被掀起,似是侍女的人影轻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螺、螺钿姬大人。”骷髅察觉到不知何时来到的牛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匍匐在地,恭谨地叩首:“是在下失职,在下这就……”
女侍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空洞的面孔好像扫了一眼槐诗,便冷声说道:“这位是螺钿姬大人请来的客人,万误冒犯。”
骷髅苍白的脸上好像冷汗都冒出来了:“可,可是刚刚……”
“刚刚贵客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还没看出来么?”女侍反问:“难道你觉得做得出前面的部分,他写不出结尾?”
“没错!我在跟你开玩笑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姑且算是得救了,槐诗顿时震声说:“难道你这都看不出来么?”
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袖子里的小抄,把原本的最后一句补上了。
松了口气。
“哦哦,是,是的,在下不解风雅,险些冲撞贵人……”
骷髅找到了一个台阶,慌不迭地让开位置,大开宫门,任由槐诗和他身旁的牛车笔直地驶入了宫城中去。
就在入城之后,趁着前后无人,槐诗感激地向着马车内的身影躬身致谢。
真得是救命之恩。
在烛光里,那个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侧影依旧没有任何的动摇。
只是挥了挥琵琶,如梦似幻的低语声从耳边响起。
“无需在意,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说:“今夜宫城或有动乱,还请尊驾注意安全。
说罢,不等槐诗反应作答,牛车便兀自前去了。
留下槐诗在原地,目瞪口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便有侍者恭谨地走上来,引着他穿过重重宫门,在黑暗之间穿梭,最后,带着他走进了宽阔到令人吃惊的大殿里。
宴会好像已经开始了。
诸多模样古怪的公卿在席间饮酒作乐,还有看上去恶形恶状的鬼怪分食人肉,大口喝酒,看上去恐怖而喧嚣。
槐诗悄咪咪地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来,盖着脸,缩起身子,环顾着四周。
死亡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强到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已经进来了,究竟要干啥?”
影子里的乌鸦传来声音。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