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世道就他妈的邪门。
离谱的事情一出又一出,自己好好的一个病人还没出院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刚刚领了军团长的授命就要面对一大堆问题和麻烦。。。
而在这时候,你的朋友好像还生怕你不够头秃一样,掐着点来给你打电话,想要给你添点工作量。
就算柳东黎不张嘴,他都能猜得出来这个秃子憋得什么屁。
上分太简单了?带上这个绿日吧……
别了吧,大哥?
你们迦南就算不讲武德,也不能总薅我一个啊。
你换个人去薅啊!
可就好像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一样,在他手里,刚刚挂断的电话又响起来。
如此执着。
槐诗静音之后装作没有人在,可手机却在旁边一直震动,嗡嗡嗡,嗡嗡嗡,搞得人心烦意乱,最终槐诗终于受不了,拿起来,接通,就听见了熟悉又愉快的声音。
“歪~有空吗?”
“没有,再见!”槐诗翻了个白眼:“我正忙着呢,没时间打说,下次聊啊,我去洗澡了,8。”
“大中午洗澡?你接客呐?当年我带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柳东黎问:“槐诗,好久不见,你没必要这样吧?”
槐诗张口,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之后才无奈一叹:“不好意思,我对秃头过敏,我们要保持一点距离。”
“喂,你不要太过分!”霸王用户震怒,“你都不听听我说什么吗!”
“听了更麻烦,不如不听。”
槐诗掐断了话头,惆怅一叹:“抱歉,虽然过去我们有过一段兄弟情义,但走到这一步,大家终究是正邪有别。
老柳啊,以后你别跟我打电话了,我怕统辖局误会——”
“……好啊。”
柳东黎沉默一瞬之后,似乎冷笑了起来,“那我半个小时后再打给你。”
不等槐诗拒绝,电话挂断了。
留下槐诗一头雾水。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也别想!
难道他以为半个小时之后自己就会改主意?点可能,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难道会放着统辖局的饭不恰去找绿日么?
那才是有毛病。
以及……
他怨念的看向了罗素。
为什么感觉自己当了军团长的事情,除了自己之外,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
罗素无辜的耸肩:“这不关我的事情啊,槐诗,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是我干的吧?
你看,有的时候,统辖局可以密不透风,有的时候,统辖局会觉得,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密不透风。
还记得我刚刚说过成年人的处世准则么?会搞事情,会来事儿的成年人总不止那么几个……”
成年人的世界,太肮脏了。
槐诗翻着白眼,不想说话。
而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罗素拿起电话,听着另一头的汇报,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不用,到我的办公室,嗯。”
眼看着老王八又进入了工作状态,槐诗也懒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起身正准备告辞,却看到罗素摆手。
电话挂断之后,告诉他:“先别急着跑,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现在?”
槐诗不快皱眉:“下午不行,我没空,已经约——”
还没说完,他就听见了门外走廊里电梯开启的细微声音。
脚步声传来。
如此熟悉的节奏和回音。
令他的眼角,狂跳了起来。
很快,敲门的声音响起,一张分外熟悉的面孔从走廊里进来,看向室内,室内,师生两人还在对视着,诡异的沉默。
“嗯?”
来自架空机构的监督者,机要秘书艾晴感受着异常的氛围,仿佛明白了什么,眉头挑起:“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么?”
“……”
槐诗僵硬的回头,挤出了热情的笑容,只是看向老王八的时候,就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罗素!!
罗素很无奈,摊手,眼神分外无辜:‘我点可能知道你约了人!’
这才出院还没俩钟头呢……
老师难得的想要给你加把力,没想到,还是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花啊。
饶是老王八一时间也有些难顶。
只能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我来介绍一下,嗯,这位是来自统辖局的艾秘书,她负责代表天文会监督原罪军团的组建,维护双方沟通……咳咳,整个筹备阶段的工作,有什么需要的话,她都会配合你的,加油哦。”
最后,拍着槐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送上了来自老师的祝福,然后就火速转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崩、撤、卖、遛,一气呵成!
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实在是赏心悦目,只能说不愧是老王八本八了。
可我呢!
我怎么办!
喂……
就在槐诗泪眼蒙蒙的目光之中,罗素体贴的微笑着,为他关上了门。
只留下室内寂静中,两人对视。
确切的说,是艾晴饶有兴致的审视着槐诗。
“呃,咳咳……好、好久不见啊。”
槐诗咳嗽了两声,努力克制着自己问候‘吃了吗’的冲动,正想要打个招呼,就听见了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
寂静之中,如此清晰。
屏幕亮起,闪烁。
柳东黎,柳东黎,求求了,一定要是柳……
槐诗低下头,眼前一黑。
——傅依!
艾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不方便么?”她停顿了一下,难得的开玩笑说道:“总不至于是绿日给你打电话吧?”
“啊哈哈,哪里的话,太离谱了,我可是绿日克星,看到绿日的人头都给他砍掉了,点可能和恐怖分子同流合污。”
槐诗干笑着,在目光注视下,颤抖的手指接通了电话。
“喂?槐诗,我到啦!”
在隐约的街道杂音中,愉快的声音响起,“你那边好了没有啊?这家店里下午完全没有人诶,好像包场了一样,搞快点!”
“呃……”
槐诗吞了口吐沫。
“嗯?”
电话另一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短暂的停顿之后,浮现出一丝恍然:“工作不方便么?那要不改天?”
“咳咳,对,这个忽然之间要加班……”
“没事儿,反正走流程也没那么快,工作也不急于一时。”
艾晴抬手,将碎发捋到耳后,体贴的对槐诗说,“正好我和傅小姐中午还约了有空喝茶呢——”
她停顿了一下,微笑提议:
“不如一起?”
宛如面对着猎食动物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槐诗,眼前一黑。
开始考虑辞职信的格式问题。
可是会不会已经太晚?
快进到写遗书还来得及吗?
.
.
十分钟后,剑河旁,咖啡馆的露天茶座上,午后温暖的阳光洒下,照的槐诗心里发凉,拔凉,凉的透彻。
“好巧啊!”傅依惊奇的感慨。
“好巧。”艾晴颔首赞同。
“是啊,是啊,好巧。”
槐诗坐在中间,脸色苍白,已经本能的打起摆子来。
“请问喝点什么?”服务生端着菜单上来,礼貌的问。
“一杯维也纳,谢谢。”艾晴说。
傅依看完菜单,点头:“我要红茶好了。”
“呃,咳咳,我……”槐诗伸手,去拿菜单的时候,却被傅依随手拿起来,递给了服务员。
“给他绿茶就好。”
傅依说,“雨前龙井,最好的那种,再加点茉莉花,清香淡雅,和他很搭。”
“我……”
槐诗想要说话,可两人回眸看过来之后,脖子根不由得冷了一下,笑容艰难:“这么复杂,我怕人家做不了啊。”
“唔,也对。”
傅依点头,赞同一样,最后对服务生说:“给他白水吧,加点冰。”
她说:“他热了。”
这一次,槐诗再没敢反对,疯狂点头。
对,我喜欢白水。
我热了。
没有预想之中的冷场和寂静,就在槐诗低头装死咕噜咕噜嘬着吸管呲溜杯子里的冰块时,桌子上的谈话依旧在继续着。
在问候之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就切换到了统辖局和存续院之间去。
毕竟作为白银之海的维护者,缄默者的工作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和统辖局之间的打交道,有共同语言和话题自然是理所当然。
而就在渐渐热烈的对话之间,槐诗的头却越来越低,仿佛要埋进怀里一样,不敢抬头。
每次抬起眼睛,那种铡刀再上的冰冷感就会靠近一份,仿佛在黑夜之中被轰鸣疾驰的泥头车锁定一般。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明明看上去好像一切很正常的样子,为什么自己就感觉很容易就会死呢?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槐诗,你要支棱起来才行啊。
你是个男人!你是原罪军团的军团长!你是理想国的后继者,大名鼎鼎的归航者和灾厄之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而畏惧不前呢!
槐诗鼓起勇气,抬头,提了一句:“下午天气真好啊。”
“……确实,在有些时候会很麻烦啦,特殊个体的心智模型的阶段变化一直都是这几年的研究方向,我们也做过一些尝试。统辖局应用的方面应该会更多吧?”
“意识修正和特殊条目的潜意识屏蔽多一些,但更彻底的操作并不多,对于这种有可能涉及自我认知的操作,统辖局还是很谨慎的。涉及白银之海,再怎么保守也不为过。我更倾向于弄清楚全盘的问题,再寻觅最好的解决方案。”
“唔,看起来有时候反而是缄默者这边比较激进一些呢。”
“学者和维持人员看待的角度毕竟不同,产生分歧再所难免,不过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局限在其中。”
“但方法太多也会有麻烦吧,现在好像还有新的方法在不断的提出呢。”
“确实,问题的根源不解决的话,就会有更多麻烦。但目前状况来说,还在接受范围之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