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平当时心说我不给你丫捣乱我都对不起良心啊,你还让我接锅?你清醒一点点!所以就一直杯葛着,直到楚垣夕月初放出冠名的风声。
卫宁原本以为这是根救命稻草,至少对房诗菱是稻草,不说泰山台这边,有这笔注资她面对郑德都硬气啊。
没想到稻草在许彦平手里,经楚垣夕催化,会变成催命符。
楚垣夕是这么催命的:“我是给台里另外一个选择。这话卫宁当初对我说过,房诗菱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
许彦平能干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非常清晰的听懂了楚垣夕真正要表达的涵义是什么,是通过甩锅卫宁来要挟台里,这种要挟的方式非常隐秘,柔性很强,且不连累他。问题是你跟卫宁不是好朋友吗?
关键是他也知道之前楚垣夕、卫宁和房诗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来龙去脉楚垣夕都通过闲聊天吐糟的形式透露给过他。
但更关键问题是:“时间,时间来不及啊楚总。现在问题是邢工催着时间呢,转交给你,就算你现在开始写台本,岂不是比房诗菱还慢?那对台里来说还不如多给房诗菱点时间啊。”
楚垣夕十分奇怪的问:“谁说我是现在开始写台本啊?我有现成的啊?”
“啊——”
楚垣夕相信微信电话那头的许彦平表情一定很可爱。“你没听错,我有现成的台本。你不是知道吗?这个创意是我提出来的,给卫宁看了开头,对吧?”
“对啊。”
“谁说我给他看了开头,我就只能有一个开头啊?我只是截了个开头给狗日的看看而已。”楚垣夕反正现在手里有完整的台本了,拥有除署名权外完整知识产权的,用三百万鞭打白沙写出来的台本,所以随便他怎么扭曲事实。
许彦平还能说什么呢?这么做对不对?显然对啊,不然给看个全本的之后卫宁再把项目给房诗菱,那楚垣夕不得采取点激烈措施了?问题是你特么倒是早说啊!你看看为了这台本把我们邢工给急的!
因此,他根据以上事实写了一份报告面呈邢工,大意是具信这个项目另有隐情,当初的来龙去脉是这样这样以及这样的。因此,巴人现在有已完成的台本,而创意本身就是巴人集团提出的,所以巴人手中的本子如无意外是完全符合条件的。同时,巴人集团非常非常非常有钱,实控人和小康是同一个人。
邢工一看这还坏了,人家摆明了不可能把台本传过来给人看的,这都不用说。他倒是有心让巴人把本子打出来,然后来个人带着本子过来传阅一下,但是许彦平此时已经得到楚垣夕的提点,跟他说,要想建立互信,就往帝都走一遭吧,人家忙着几百亿的生意呢,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专门跑一趟。
楚垣夕通过漫长的几个月时间,已经通过多个维度给许彦平建立起了这个印象——《稷下学宫》对我楚垣夕只是个极小的小事,还不如《乱世出山》的影视剧有份量,根本排不上议事日程。只是因为项目是被人夺走的,所以我才上点心。
逻辑链清晰。
所以,邢工和许彦平大骂一阵房诗菱坑爹之后,坐上了去帝都的高铁。
楚垣夕今天特地布置了一下茶室,把小康那边制作的道具给搬进来了。邢工落座之后,他对面墙上挂着两张大号的地图,一张全国,一张帝都,其中帝都上北密南疏的插了许多小红旗,而全国的则不然,帝都插着大红旗,魔都、羊城、鹏城和西湖插着小红旗,另外一些大城市插着小黄旗,并且某些区域涂成了不同的颜色,比帝都的地图要细腻的多。
邢工不能轻易开口,许彦平察言观色,立刻问:“楚总你这是什么风格啊?为什么要挂地图,搞的跟要作战了似的。”
“您还真说对了,有水平!”楚垣夕的大拇指直接比向邢工,“这不是我有两家公司而且在一起办公吗,另外一家小康马上开始全国作战。”
他就等着人问呢,不问都要主动往上引,立刻滔滔不绝的说起小康来,讲一讲国家对便利店行业的新政和扶持,讲一讲各省市的定位问题,讲一讲小康的扩张路径和未来规模。其实邢工肯来,楚垣夕就知道事情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肯来说明不想项目黄掉。这个前提下,说服起来很容易,有很多种手段,比如zhuangbility的手段。
小康,经过一番吹风邢工大概其是听说过了,毕竟有可能冠名的嘛,但是了解估计是不了解的,有必要让他知道知道。小康不同于巴人,和缇苏、如涵的模式不一样但是对经济的带动是一样的,说不好谁高谁低。
所以在老派干部眼里这个是实业,可比作自媒体有排面多了。改开这么多年了,官面上的事情不论怎么变,“招商引资”四个字都是极重要的,特别是GDP增速逐年下降的今天,未来规模是几百亿、上千亿的大型连锁机构,这个可就非常吓人了。
关键是楚垣夕不是光放嘴炮,明天就开始全帝都拓店,店面都打理好了,地推队伍都扩编了,然后紧接着就是按照地图上的旗子推过去,履带一样的碾压式地推即将展开。
相比之下什么《稷下学宫》真是不好意思拿出来跟人家谈啊……
邢工的心态本身处在摇摆中,当初一直坚守底线,现在要是不坚守了岂不是被巴人集团占了便宜?但是如果被占便宜也不丢脸的话,那倒是不用太纠结,都到这关口了,两害相权,总不能让它黄掉吧?省领导还等着看成果呢,什么控盘不控盘的都这样了也就不重要了。
因此邢工发出了除寒暄外的第一个有力的声音:“台里的意见是,赶紧把《稷下学宫》这事落实了。”
许彦平也伺候邢工多年了,立刻接过话茬:“楚总,你那个台本,拿出来给邢工过过目吧。”
楚垣夕点头,从茶桌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沓装订好的打印纸递给许彦平,许彦平一看,这是连清样都打好了,带目录,带页码的。
邢工静静的翻着台本,楚垣夕察言观色看不出什么表情起伏,心说不愧是当领导的,这方面确实不一样。
他直接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挤压的公务。今天的事情在近期算是少的,但是架不住他连着设计了两场会务,所以并不是做作样子,而是在微信里发号施令噼里啪啦打了很多字,只是不发语音。
许彦平有点崩不住,害怕邢工有什么不良反应,比如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等等,但扭头看看,邢工纹丝表情没有,于是茶室中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茶桌另一角的朱魑。
朱魑百无聊赖,有点犯困的感觉,但是也不说话。空气中一股淡淡的zhuangbility的气息围绕着她,也让她感到略微不适。
不但不适而且还很别扭,因为楚垣夕做事一般都是直来直去的,无论见人聊事还是做决定,很少像今天这样专注于“秀”。自打邢工一进来楚垣夕就在秀,跟一老头,有必要吗?楚垣夕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图呢?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一度占据了朱魑全部的脑回路。
正在许彦平打算跟朱魑聊两句找点话说,破坏一下这个令他感到不安的气氛时,邢工忽然开口说:“楚总,听说你们要在环翠搞一个文化产业园?”
“啊?那个啊。”楚垣夕抬头,“那个主要是阿里在推动,我们就出个IP占点干股。噢对了,还负责个炒热网红景点的推广工作,不过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无所谓。”
这事连许彦平都不知道,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噢,文旅产业园,又是个百亿的项目,而且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