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池一出声,前面走着的言溪就停下了脚步,“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言溪语气里有怨怒,沈云池是听出来的,他垂眸,“你在担心他吗?”
言溪转身,目光审视地看着他,视线落在沈云池那略显消瘦的脸颊上时,凝视住,“我为什么就不能担心他?”
沈云池的脸色变了变,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顾言溪,“你是认真的?”
言溪不知道他今天叫她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单是因为慕时年的事情,她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被沈云池三两句话便煽得心火旺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言溪暗暗吸了一口气,面露歉意,“云池,抱歉!”
沈云池:“……”唇角紧抿,垂眸苦笑一声,“你犯不着道歉的!”
他不过是试探着说了一句,她的情绪波动就这么明显,原来,慕时年已经在她心里这般重要了。
沈云池咽下心头的苦涩,脸色恢复了自然,“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言溪如实道,平静下来后她才想到了一件事,看着他,“云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
沈云池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他是个不擅长掩饰的人,以至于在顾言溪面前有些慌,“你……”
她知道了什么吗?
言溪,“休学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跟我提及!”
沈云池眼底慌乱的情绪有一瞬的停滞,被言溪的目光盯着,他低着头,“对不起!”
突然间如释重负,紧绷着的肩膀都放松了些。
言溪昨天才得知,沈云池休学的手续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就办理了,他却一直没跟她说,整个暑假,言溪不止一次让他好好想想,结果他早早就做了决定并付诸了实践,而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言溪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事已至此,再多的苛责有什么用?
唐棠不止一次跟她说,沈若白已经不在了,秦姨也离开了,她对沈家已经仁至义尽。
沈云池是成年人,他的人生不在她的监管范围内。
她为了沈若白一个承诺,照顾病重的秦姨,替他送终,她已经没有义务和责任再去要求沈云池必须按照她的安排走以后的路了,无疑是给沈云池套上了精神枷锁,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该道歉的人是我!”言溪低声,沈云池闻言浑身微微一震,言溪再抬脸时,脸上的神色已经释然。
“无论你选择了一条怎样的路,都得你自己去走完!你的人生应该由你做主,云池,是我不好,不该干涉你!”
她说着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来,那种释怀的笑容落在沈云池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瞬即逝,快得他都抓不住,急声。
“姐……”
言溪看他神色慌乱,欲言又止,“怎么了?”
沈云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他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神色无助。
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联最初是因为大哥,大哥走了后是母亲,母亲走了后,就没人了。
他们之间既无血缘关系又没有亲情牵绊,如果她不管他了,他都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理由再跟她有牵扯。
言溪愣住,伸手在他额头上抚了一下,将落在他额角的白杨花絮给抚落,“别胡思乱想!”
沈云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言溪不可能不管他,只是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而已。
沈云池带她去学校食堂用餐,他对A大的熟悉程度跟言溪差不多,吃饭间还一个电话把几个兄弟给招了过来。
之前言溪见过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是沈云池的小跟班,另外三个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改过自新了,黄毛给染回了黑色,中规中矩的,一见面便一口一个‘姐姐’的喊,个个乖巧。
可是言溪却发现,他们坐的这一桌,周边都没人,以他们这一桌为中心,辐射三四米都空着桌子,没人敢坐。
言溪:“……”跟慕时域一样,一出现周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以后我姐在学校若是被人欺负了,我拿你们是问!”沈云池一开口,‘黄毛’呀呀呀叫了几声,双手抱头。
“姐姐恕罪呀,上次顾家那个丫头片子找你麻烦的时候,我们几个都不在学校,事后才得知,回头我们把这场子替你找回来呀!”
言溪挑着盘子里的黄金鱼,吃了一口,笑,“你口里的那丫头片子比你们年纪都大!”
顾言雨都快毕业了,这几个小子才大二好不好?还一口一个丫头片子的。
黄毛‘额’了一声,反应奇快,嫌弃道,“哦,那个老女人!”
众人附和,“对对……”
言溪:“……”脸上冒出了黑线。
顾言雨听到这些话估计要被气死的吧!
言溪被几人逗得笑了,心里的阴霾了散去了许多。
一顿饭吃得比在家里还要开心,沈云池接了个电话提前离开,下午一节课,黄毛的几个兄弟替言溪占座位,端茶递水,言溪不习惯,催着他们走才作罢,而这个教室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这人到底谁啊?一来就跟学校里的两大毒瘤都沾边了。
不得不提,A大的两大毒瘤,一个是慕家三少,一个就是沈云池,这两人上学期轰轰烈烈地打过一场,以慕家三少被打瘸了腿,沈云池蹲了几天局子而告终。
这学期沈云池是没来了,可他这帮小弟还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看这些人像伺候姑奶奶似得跟着言溪,之前嚼舌根的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言溪耳根子清净,课程结束后,她照例去了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