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略显偏僻,白天几乎也没什么人经过,四十年来都没太大改变。
当时贺音媛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敢走大路,就专挑这种偏僻的小路走,害怕再被抓回去,可她也没有想到,这里,是她通向生命尽头的路。
贺青图在河边撒了一把纸钱,纸钱飘落在河面,缓缓而去。
“妹妹,我今天把这个自私的人给你带来了,当年你所承受的痛苦,我也要让她承受一遍!”
当贺青图说出这话时,那年轻人慌忙上前,道:“爷爷,你不能这么做啊,这样做是犯法的!”
他就是贺玉洁的哥哥,贺敬尧。
他毕竟是新时代的青年了,思想觉悟相对来说也更高一些,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都不是贺青图用私行的理由。
假如贺音媛的死真与钟朔有关,那么贺青图完全可以把钟朔交给警察处理。
但是,贺青图没有,因为他也知道,贺音媛的死,跟钟朔没有半点直接的关系。
可是,他始终认为,如果不是钟朔的自私,贺音媛就不会死!
不得不说贺青图是一个好哥哥,当年他对妹妹的关爱,那可谓没话说,在妹妹遇难后,他也是悲痛欲绝,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替他妹妹报仇。
因为当时没有监控什么的,夜晚更没有目击证人,可贺青图愣是凭借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最后找到了一丝线索,找到了那个劫匪,为妹妹沉冤昭雪。
但是,他心里仍然记恨着钟朔,时隔四十年,这份恨意也没有减退过。
贺青图厉声道:“敬尧,这件事你不用管,一切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爷爷,我们不能这样啊!”贺敬尧道。
“敬尧,你不用再多说了,否则你也给我滚回去!”
看得出,在这件事上,贺青图是心意已决,谁也劝不住。
楚夜道:“贺大夫,钟爷爷和您妹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时代不同了,我不好说是谁对谁错,可毕竟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看不开,难道你认为当初所有的错都在钟爷爷身上,你们就问心无愧?”
贺青图指着河流道:“要不是他的自私,我妹妹何至于英年早逝?你可能想象到,她当时投河,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你……你们不知道,钟朔你这个自私的人更加体会不到,所以,我今天一定要让你体会体会我妹妹当初的绝望与无助!”
楚夜当即道:“你这是滥用私行!”
“是又如何,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钟朔,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爱音媛吗,当初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你呢!哼,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带着她私奔,让她在外抛头露面吃苦一年不说,还害死了他的性命,你……你可有话说!”
钟朔摇了摇头,道:“我无话可说,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动手吧,我不会怪你。”
“钟爷爷,咱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要好好活着!”
钟朔道:“当初他的确给过我机会,可惜我天赋不好,医术一辈子也无法超过他,可我却带着音媛私奔了,我欠音媛的,同样也欠他。”
楚夜原本打算用这件事来堵贺青图的嘴,可眼下,他也知道,就算说自己是钟朔的徒弟,医术远超贺青图也无济于事了。
于是,他对贺青图道:“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那么请把我一起推下河,否则我一定会报警,今天在场的,都是帮凶,一个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好,好,我成全你!”贺青图气急,道,“动手,把他们给我推下河去!”
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动手,因为经历过当年事件的,贺家已经只剩贺青图一人,大家都不像贺青图那般恨意十足。
“都害怕是吗,好好好,我来!”
贺青图一步上前,直接动手把钟朔和楚夜推进了河水之中。
“爷爷!”贺敬尧终究还是没有拦住。
“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这下可死定了!”就算会游泳,手脚被绑着,也只能溺亡。
贺敬尧忙道:“快,快救人!”
贺青图道:“我看谁敢!”
贺敬尧道:“爷爷,当年的事我虽然不太清楚,可那毕竟是姑奶奶的丈夫,你不承认,那也是事实,惩罚一番,让他经历一番姑奶奶当年投河的痛苦也就算了,没必要真的杀人吧?况且,那还有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呢!”
贺青图道:“大不了,用我的命来偿还,总之今天睡要是敢救人,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因为贺青图在家族里有着绝对的地位,所以此话一出,所有人愣在当场,都不敢下水救人了。
可是,看着平静的水面,贺青图的心里,却并没有一点释然的感觉,相反的,他心里堵得慌,几乎喘不过气,就像是自己掉入了河水之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