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凝将早饭吃完,医生又过来做了日常检查,见她恢复的情况不错,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刚刚你也听到了,医生说我现在情况还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楚凝看着正往花瓶里插着花的陈楠生,低低的说了一句,他这又是买水果又是插花的行为,弄得她似乎要在医院住好久一样。
陈楠生插花的手因着她的话语停顿了片刻,他转过头看向楚凝,眸光有些复杂。
楚凝也发现了这点,似乎从昨天那件事情以后,陈楠生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清澈,总是会带着一种隐忍着同情和愧疚。
她对眼神很敏感,这大概是这些年的经历造成的。父母早逝,对于寄人篱下的孩子来说,她们总是要掌握看人眼色这个技巧。
对于陈楠生对自己的眼神改变,楚凝自然一眼就看破,可她并不打算追问。
然而陈楠生到底是直性子,大大咧咧的男生心底藏不住事情。他也不去管那还没完全插好的花,剩下的几枝随意的躺在柜子上,显得有几分落寞。
他走到楚凝的病床边上,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向前倾着,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楚凝,仿佛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出声道:“楚凝,昨天的事情是我姐姐不对,是她太冲动失去理智才会做那样的事情。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我姐姐以前是很善良的,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家楼下有一群野猫……”
眼见着陈楠生有些紧张的絮絮叨叨,始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幻,而且照他这样说下去的趋势,怕是要讲述无数个例子来证明陈雪然是多么善良纯真的人。
“好了,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直说吧。”楚凝的眸子十分平静,在清晨的阳光下竟然透着一层冷冷的灰色。
她怎么会不知道陈楠生这弯弯绕绕想要表达的意思,多此一举的问他,只是想要亲自听他说出来罢了。
陈楠生没料到楚凝会这么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他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在她清清冷冷的注视之下,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说道:“楚凝,你可以原谅我姐吗?”
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楚凝以为自己是会生气的,但她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勾起一个带着嘲讽的弧度来。
原谅吗?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哪里有那么大度的心情去宽恕一个试图用那么毒辣阴险的手段加害自己的人?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做不到“仇人打你的右脸时,你要把左脸伸出去”的无私感化行为。
见楚凝保持着长久的沉默,陈楠生有几分惴惴不安的咽了咽口水,手握成拳头紧了紧。
“小姐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知道我姐这次的行为很过分,手段很卑鄙无耻……可她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回去之后一定会狠狠地警告她一番,不会让她再伤害你了。只是这一次,请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给她一次机会,那她又何曾给过我机会?”楚凝反问着,目光犀利的逼向陈楠生。
“……”
“到底你们是亲姐弟,没有办法绝对公平。”她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原谅她。”
陈楠生的脸涨的通红,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底一点一点的膨胀,最后越来越大快要爆炸。
楚凝掀开身上的被子,挪了挪身子,坐在了病床的边缘上。她的头微微侧过去,看着坐在斜对面低头沉默的陈楠生,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我不会原谅她,但是我不会追究这件事情,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了。“
一开始听到这话,陈楠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惊讶的看向她。
楚凝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陈雪然是陈雪然,你是你。陈雪然害了我,你又救了我,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我对你始终是有歉疚的。不过这次倒也好,我不去追究陈雪然,就当做是还了你对我的恩情……以后,我们也不要联系了。陈雪然对我跟你之间的联系一直耿耿于怀,其实她有句话倒是说得挺对的,我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再过多的接触了。”
说完,她弯下腰来,就系着鞋带,背脊因为瘦弱而凸显出一条明显的痕迹来。
陈楠生怎么也没想到楚凝会这样干脆直接的说出“不要再联系”这句话来,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什么叫做不是一路人?我根本就没有戴有色眼睛看你,也从来不信那一套什么鬼社会阶级。难道,在你的心里,把我想的跟我姐一样吗?”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声音带着几分苍凉:“所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楚凝如鲠在喉,却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妥当。
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陈楠生的电话响起,热闹的铃声有几分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