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泓临所乘的扁舟越行越远,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逝看不见踪迹的时候,忽然自扁舟之后展开一匹银帛。
银帛在水上越展越长,足有一丈多长,两尺多宽,帛上似乎有几个泥金大篆字。
这是什么?
苏玉徽忘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暂时忘记了对于水面的本能恐惧,好奇的看着那自小舟展出的银帛。
而十分奇怪的是那银帛是向着小舟相反的方向舒展,竟离苏玉徽的画舫越来越近。
近了……越来越近,她看见的是在水面漂翻不定的银帛上写的是……
大倾必亡,祸起夔王!
苏玉徽心中大骇,而在这个时候冰冷的河水从破漏的甲板蔓延上来,浸湿了她的鞋,渐渐的水越来越多,她的衣摆,直到没入她的膝盖,难道今天她要被淹死在这里?
对于深不见底的河水她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她害怕水,就像是本能一样,除了月宫的灵湖之外她鲜少会去水多的地方。
一种无声的恐惧死死的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在这一刻头脑一片空白,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那卓越的轻功完全可以将她带离水面——这是源自于本能对于恐惧之物的反应。
本能?恐惧?
不过是倏忽之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从袖子 中抽出了匕首,狠狠的划过了掌心……
刺痛从掌心蔓延,让她原本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许多,就连那浓的散不去的迷雾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温热的血液从掌心滴落,带着淡淡的曼珠沙华的冷香。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听见了碧烟与蔷薇的惊呼声。
水面依旧风平浪静,画舫好好的没有漏水,她与赵泓临站在甲板上说着话,在不远处的碧烟和蔷薇看来相谈甚欢,甚至在苏玉徽拔出匕首的时候,最为警惕的蔷薇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眼见着苏玉徽竟拔出了匕首伤了自己,蔷薇惊骇异常,二人连忙上前扶住了苏玉徽,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明明是在冬日,苏玉徽额头上竟已经渗出了浅浅一层汗水,她摆了摆手接过了碧烟递来的帕子随手包扎了两下,随即想到什么一样忽然问道:“赵泓临呢?”
却见方才在离苏玉徽不远处的赵泓临忽然不见了,画舫边多了一叶小舟,赵泓临正站在其上,含笑的看着她,笑容不明。
眼前的一切和在梦境中所看到的似乎重叠在了一起,纵然平日里再如何沉着的苏玉徽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失了几分分寸,但唯一想到的是:“快,快拦住他,不能让他离开……”
“大倾必亡,祸起夔王。”在本就流言蜚语纷纷的汴梁,若这样不祥的预兆出现在汴河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赵肃再如何的战功显赫,失了民心和圣心的他腹背受敌,又该如何自保?
将军百战声名裂……那反复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挽歌,唱给的不仅是豫章王,还有……赵肃吗!这就是无法逃脱和改变的命运!
蔷薇等人不知道苏玉徽为何脸色在瞬间变得这么难看,就在她们准备去追赵泓临的时候,忽然听见空中一声清鸣,宛若是从远古的时空传来的声音。
雏凤清鸣,引百鸟来朝,栖息于画舫之上的,竟是传言中的神鸟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