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泓临依旧没有起身,道:“佛不是说,众生平等。它既能渡众生,为何不能渡我,难道我不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粒么。”
此时,赵泓临的神情虽然平静,但是语气却有几分急促,带着少见的几分尖锐之意。
闻言,苏玉徽不解的目光不由再次的落在了赵泓临的身上。究竟为什么,让昔日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变得如此冷漠尖锐?
敬一禅师目光微垂,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泓临,清湛的目光,柔和而又慈悲。不是那高作莲花之上,只知悲天悯人的冰冷佛像,而是有着血肉之躯,却能渡世间一切烦恼苦厄的佛陀。
虽然很多时候,敬一禅师看起来像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甚至有一段时间苏玉徽怀疑他难道真的是那令无数信徒敬仰的佛教高人么?
可是在这一刻,苏玉徽对敬一禅师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怀疑。
敬一禅师缓缓的说道:“出家之人,需四大皆空。你有挂碍之事,牵念之人,做不到如此。”
跪在地上的赵泓临闻言,抬头正好对上了敬一禅师清澈而又慈悲的目光,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挂碍之事,牵念之人……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身边的苏玉徽。
自从苏玉徽出现在禅园中,不管她说什么,赵泓临一直都没有看她。并非是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了苏玉徽,而是因为……赵泓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看了,便再也放不下。
当看见苏玉徽对上赵泓临隐忍的目光的时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赵泓临的情感素来是克制隐忍的,很多时候,他不说,苏玉徽可以当做不知道。
当,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看着那隐忍脆弱的目光的时候,苏玉徽知道,那一切赵泓临都没忘记。
苏玉徽后退了一小步,不妨却靠到了一堵坚硬温暖的人墙上,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味。
纵然是这檀香缭绕的佛寺之中,苏玉徽还是能敏锐的分辨出与他身上的檀香区别,这似乎是一种独特的本能。
苏玉徽纤细的腰肢被他捏的生疼,轻呼了一声,回头对上某人微沉的面容。
“招蜂引蝶!”某人十分不满的说道。
苏玉徽十分无辜的撇了撇嘴,见赵肃在生气,也不敢说话。毕竟……确然是她昔年先招惹赵泓临的。
赵泓临也看见了赵肃将苏玉徽抱在怀中,几乎占有的姿态,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一旁,敬一禅师狠狠的瞪了赵肃一眼,而后对赵泓临道:“起来吧,佛门并非是你的归宿。”
赵泓临神情依旧紧绷,没有起身,像是……在赌气?苏玉徽觉得奇怪,便听赵肃冷哼了一声,道:“赵泓临,本王是不会承你的人情的。你就算是要出家,也等本王登基之后。”
闻言,苏玉徽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赵泓临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大张旗鼓的选择在相国寺出家。
毕竟,赵泓临的罪名含糊不清,那些反对赵肃的文臣们依旧将希望寄托在赵泓临的身上。
而赵泓临选择出家,就是打消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