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武清,其他人都惊讶回头。
想要看看又来了什么人物。
之前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挽着一个妙龄少女款步而来。
只见那男人一头半白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整齐的背在脑后。
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胸前口袋上还垂着一条金色的表链。
而挽着他手臂的年轻女子则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高领连衣裙。
裙子裁剪十分合身,腰肢处做了紧身款的处理,更衬出她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脚下踩着一双白色平底小凉鞋,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年轻的活力,就像是清晨第一束阳光,蓬勃亮眼。
最可爱的还是她那白皙的小脸蛋,圆圆的带着一点婴儿肥,在披肩小长发的衬托下,仿佛一个精致完美的瓷娃娃。
武清暗暗点头。
那位女子正是之前还跟许紫幽怄气,撕掉一身女装的柳如意。
她对戴郁白为柳如意挑选的这身礼服非常满意。
不得不说,戴郁白的确是很有眼光和品位。
柳如意在看到武清第一眼的时候,鼻翼一侧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几分熟悉女装了,但是在看到熟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浑身难受。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如今他不仅经常性的要穿女装。
更要对一众男人施展美人计。
这真是倒足了他的胃口。
一看到那些男人望着他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与伸来的肮脏大手,他就恶心得只想吐。
他这点细微的小表情自是没有逃过武清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
武清压下心底的笑意,只做没看到。
这既是对柳如意的物尽其用,更是对他心理障碍的一种治疗。
武清感觉得到,对于女人,柳如意心底是存了一种残忍的破坏欲的。
他应该真的糟践过不少女子,以满足他心中变态的爽感欲望。
既然如此,武清就要柳如意自己也尝尝当女人滋味。
叫他设身处地的体会一下被男人欺辱的滋味。
这便是以毒攻毒。
再不去看柳如意如何怨气滔天,武清转向陈司长,盈盈一躬身,颔首礼敬说道:“陈司长,今夜承蒙您大驾光临,武清真是感动之至。”
陈司长颔首回了一礼,面含浅笑的说,“弟妹不要这么见外,郁白跟我情同手足,你如今要做点事,哥哥自然要第一个来捧场。”
这时柳如意撇了撇嘴,挽着陈司长的胳膊,翻了翻眼皮,冷冷扫望了梁心和罗绮丽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司长大人,刚才您也是听见了的呢,这里竟然有人怀疑武小姐和郁白少帅之间的关系呢。
他们这就是欺负武清姐姐跟郁白少帅新婚不久,郁白少帅就突遭了意外,没有依靠了呢。”
被称作陈司长的男人眉头立时拧成一团。
他抬眼冷冷扫了一眼罗绮丽,哼笑了一声,“就是这位小姐质疑我家弟妹和郁白老弟的关系吗?
陈某人这里可以明白告诉你,郁白少帅与武清女士在分别之前就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并签写了结婚证书。
其中的证婚人,就是我陈启瑞。”
梁心听到这里,嘴角不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记错,戴郁白是在武清离开梁公馆的当天离开的金城,乘坐上了那艘要了他性命的渡船。
那时武清才刚刚离开他,怎么可能当天就举办了婚礼?
想到这里,梁心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双手也紧攥成拳。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快就结婚了,只能证明他们两个远在自己之前就相互认识。
这样一想,之前清纯不谙世事的姬舞晴很可能是武清伪装出来的。
她的真实身份,就是戴郁白用来勾引他不务正业的一枚棋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忽然袭上梁心心头。
怪不得武清说她现在不是姬舞晴,另有一重身份。
原来一切的缘由都在此处!
怪不得武清宁愿把小莲推在前面跟他上床。
自己也要守身如玉,不叫别的男人动她分毫。
原来她早就是戴郁白布下的一枚棋子。
他抬眼望了一眼陈司长,咬牙一笑,“真是巧呢,之前武清都是住在我给安排的梁公馆里。没想到才刚一离开我,她竟然就投进了戴郁白的怀抱,看来我这位兄弟还真是不挑嘴,什么样的残花败柳都能接受。”
他这话一出,空气一时间竟然无比的尴尬了起来。
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武清却是无所谓的一笑,“梁大少这话说得真是叫人听不懂呢,那三天陪伴梁少的不是一个叫做小莲的女子吗?
武清不过是陪陪她,顺道帮梁少些一忙。
如经梁少不感谢一下也就罢了,还要反诬别人一口。
这样的行事风格真是不厚道呢。”
梁心拳头攥得更紧,他脸色终于如愿以偿的黑了下去。
“你——”梁心刚要怒怼武清,肩膀就被陈司长用力按住。
“客心,”陈司长笑吟吟的说道:“来者既是客,不论这是谁家的地盘,人家武清小姐都是真金白银的包下了场子的。
既然来了,咱们就静下心,安安生生的跳舞也罢,看热闹也罢,总之不仔细看看,又怎知人家摆的究竟是什么阵?”
说着陈司长松开柳如意,揽住梁心的肩膀就往大厅里推。
罗绮丽则是一脸的急色,可是这个场合根本没有她插话的份。
只能绞着手中锦帕,跟着梁心一起往大厅里走。
柳如意则狠狠的瞪了一眼罗绮丽,冷哼了一声,也抬步跟了上去。
经过这一番阵仗,林经理身上都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是真的为武清担心。
郁白少帅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表过白,更遑论那日的当众表白。
凭着他跟随郁白少帅多年的经验来看,郁白少帅对武清绝对是一百二十的真心实意。
但是意外来的实在太仓促,仓促到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举办婚礼的时间。
仓促到林威自己都怀疑,武清与他的郁白少帅真身会不会被人识破。
不想这位郁白少帅夫人,思虑竟然如此周全,提前准备了这么多的铁证。
就是没叫梁心和罗绮丽看出任何破绽。
“陈司长,”梁心生出一只手,抵住了陈司长的胳膊,自己板直了身子了,浅笑了一声,“你放心,梁心办事向来有主见,今天我不会找茬的。梁心只是想和夫人说一句话,您先进大厅,梁心稍后就来。”
陈司长明显顿了一下。
却见武清上前一步柔声劝慰着道,“陈司长,武清不会有事的,您暂且先回大厅,武清稍后就回大厅,到时还要继续主持活动呢。”
陈司长这才点了点头。“心哥哥!”罗绮丽跳了一下脚,不甘心的唤了一声,“你怎么能跟这个女人单独在一起?”
梁心眉头忽然一皱,脸上表情破天荒严厉了起来,不容别人辩驳的命令道。
“绮丽,先随林经理进去!”
像是从未在梁心脸上看到如此吓人的表情,罗绮丽不觉畏怯的缩了一下脖子。
涂了口红的红唇用力咬着,水莹莹的眼中差点跌出泪水来。
“罗小姐,这边请。”林威不失时机的向前抬手一让。
一旁的柳如意拉了拉陈司长的手臂,冷声说道:“司长大人,既然武清小姐说了没问题,咱们就先进去吧。”
陈启瑞点了点头,最后瞥望了梁心武清一眼,终是转过了身,携着娇嫩如花的柳如意转身离开。
而纵然心有不甘,罗绮丽还是在林经理的带领下,愤恨的转身,跟着陈司长柳如意一起走向舞厅大门的方向。
很快,门前就只剩下了梁心跟武清两个人。
梁心双手插进裤兜,挑眉望着武清
冷冷一笑,“你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会选我的地盘,为戴郁白办事。
你就不怕我发了狠,直接扣下你,砸了你的场子吗?”
武清挺直了腰身,微微抬起下巴,凉凉一笑,说道:“武清相信,梁大少不会对武清不利的。”
梁心眉梢微微一颤,望住武清的目光狠狠一缩。
片刻之后,他才冷哼了一声,“你倒是真有自信,不过自信也算有根据。
想要我今晚不砸场子,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今晚之后,你必须跟我走。
我不管你跟戴郁白搞了什么猫腻,你都是我的人。”
武清眸光中凉意更甚,嘴角笑意更浓,“怎么?梁少还是想把武清束缚在身边,真切的欺负个三天,然后再无情抛弃吗?”
梁心脸上笑容立时凝滞。
他一双桃花潋滟的眼睛惊疑不定的盯着武清,“你···你怎么···”
“要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难,”武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武清只想说,撇开女人的身份,武清其实和梁大少开展一番良好的合作呢。
比如只要武清一个电话,能帮助梁大少整治军中乱相的人物,明天就会出现在大帅府邸。”
梁心脸上惊讶之色渐渐消失,听到后来,脸上甚至重新有了笑意。
他向前一步,不觉伸出了手,朝着武清的下巴就勾了过去,“武清,你这样,我就更想重新与你相处了呢。”
武清轻轻一个侧身,就避开了梁心伸来的魔爪。
“之后的话,先不谈,武清现在只想跟梁大少您说一件事。”
梁心虽然扑了个空,却是丝毫不恼,他转过身,目光深情的望住武清,“什么事?”
“今晚,武清一定创造一场您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精彩场景。只要您稍微忍耐些许,必然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武清说完,抬手拢着黑色蕾丝披肩,再不停留,径直朝着舞厅大门走去。
只留下梁心一个人静立在原地。
望着武清娉婷袅娜的背影,梁心不觉眯细了双眼。
插在裤兜中手,早已狠攥成拳。
武清!
他在心里狠戾的说道。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人举办婚礼,还叫人证了婚,这样的屈辱,我一定会叫你付出惨痛代价!
他在心中狠绝的立下誓言后,才抬起脚步,大步跟了上去。
回到舞厅之后,武清立时找到了林经理,开始安排环节正常进行。
依着她的计划,第一个节目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活动。
这里虽然已经是脱离了封建王朝的开化民国时期。
但是很多现代化的理念还没有真正被推广开来。
而拍卖会就是这样一场新颖又十足吸引人眼球的活动。
相信一定会叫在场的人,感到新颖又惊奇。
而在这场拍卖会中的拍卖品中,就有着一条与海夫人那条翡翠项链相差无几的赝品。
只不过是藏在最后,暂且不昭示众人。
拍卖会过后,武清会出现,说明拍得的所有钱款都无偿的捐给傅先生的女子学校公益事业。
紧接着,傅先生的钢琴表演,而后便是她上台为傅先生献花。
感谢傅先生的前来,并将傅先生的遭遇说出来,直指政府不间断的派出了几路人马,对傅先生各种骚扰。
表面上看,好像是对女权事业的干扰与不满。
但实际上,却是在排挤着傅先生身后的开明的政治势力。
今天这场晚宴,就是为了声援傅先生以及代表的政治主张。
最重要的是,这一场慈善拍卖晚宴,也是她的亡夫,郁白少帅生前的心愿。
最后的环节,便是武清要捐出郁白少帅送给她的一件最珍贵的首饰。
而这件首饰,会由海夫人亲自佩戴展示。
而在那个关键时刻,武清就会叫再度伪装的许紫幽故意制造矛盾混乱。
他将会伪装成梁家军一派的人,直接攻击傅先生一派人的政治主张。
紧接着就由身受重伤,缠着绷带的沈薇出场,直指梁心对戴郁白的陷害,将戴郁白的死,直接归咎在因为政治主见,和利益分配的问题,而发生的两派角力。
本来,要偷到海夫人的翡翠项链,武清大可以带着柳如意伪装假扮,趁夜混进海公馆,无声无息的将东西偷盗出来。
那样既省时又省力,关键的是,成本几乎为零。
武清相信,凭着自己前世的翻阅各种犯罪档案,以及对犯罪学的深入研究,再加上刘图一的身手。
偷得一件项链,一封文件,对于他们来说,再轻松不过。
可是武清不想那么做。
一来,如果如此,她就真的沦为了一般的盗贼。
二来,海夫人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不作恶,不犯罪,这是武清心中绝对不能僭越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