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我刚毕业的那些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了一家小杂志社上班,当时杂志社出版一本以离奇灵异故事为主题,故事会大小的杂志,叫作道听途说。
而我的工作就是负责整理那些投寄过来的信件。里面记载着各种离奇荒诞的故事。我会把其中有意思的整理出来编册。被录用故事的投稿人也会因此获得相应的报酬。当然也有些人会亲自登门讲诉他们的故事。接待他们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有一天我遇到这么一个人。
头七,又叫回魂夜,指人死后的第七天。每个地方的习俗也各不相同。一般认为死者的魂魄会在那天归来,家人要提前准备一桌饭菜。之后便要回避,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即使睡不着也要在床上躺着。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如果死者生前受过什么冤屈或者是个恶人的话,在死者的第七天就会变成恶鬼来找它生前的仇家寻仇。不信的话可以看看你身后。
珍冲我甜甜的一笑,“你想不想看看我里面是什么?”
我憨憨的点着头,珍轻轻解开外衣的纽扣,一颗,两颗,白色内衣已经暴露在我视线里。我咽了口口水,珍纤细的手指开始下滑。
“想不想再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急忙点头。
珍一脸暧昧的看着我,细长的手指敲击着纽扣。
嗒!嗒!嗒!
那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响,开始有点吵闹,我伸手想要去阻止他,一下从床上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好在裹着被子。
外面噼里啪啦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低声骂了一句,一大清早谁在外面放鞭炮,揉了揉摔得变形的屁股,回想着梦里那热血片段,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家在办丧事。
又死人了?我为什么要说又?不管了,换条内裤先。
楼道口已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的人,很奇怪,中国人似乎很喜欢凑热闹,结婚的,死人的,打架的,吵嘴的,总之,但凡有点事,总是少不了鲁迅所说的看客。当然虽然都是看客,也是有境界之分的,初级的看客,看一眼就走,这种人往往是有好奇心却没能耐心的。只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正在发生什么即可。属于现在进行时。中级的看客要了解个来龙去脉再走,这种人往往是有求知欲型的,属于过去完成时。而最高级的看客便是从头看到尾,不管无聊不无聊。看完之后还要发表下评论的,而这种人往往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应该是时间,属于将来完成时。如果长舌妇门还要再看看,再想想,再听听,再议论议论,再发挥发挥的话,就要打上再议,再议!再议!三毛说了再议!
“李奶奶谁出殡啊!”
李奶奶回过头看了看是我,那时候我还只有24岁,算是个青年吧。
“是王峰他妈,死了有几天了,今天送去火化。”
“李家阿婆,王大姐这下也算熬到头了,辛苦了大半辈子。”
“就是,就是,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到头来。”
“活着的时候么不肯给他妈花一分钱,死了么搞那么大动静。”
几个老人开始闲聊起来,我也没有插话的机会,就悻悻离开了。
回头看看那群老太太夹杂着几个中年妇女,在杏树下一边喝着茶,一边激扬文字,羡慕由心而生。不知道哪天自己才可以不用为吃穿奔波。
小区的车棚里已经摆满了四方桌上,壮士门在激扬慷慨的哀乐中研究者中国智慧的第五大发明,麻将。
另一桌已经开始把悲痛化为食欲,以五脏庙祭奠仪式。而脚下人类忠心的宠物履行着你吃肉我喝汤的原则。想当年孔子路过陈蔡,被城门关形容为是丧家犬。现在看来,丧家犬其实比你孔老二幸福多了。不知道孔子要是看到丧家犬也有吃有喝,会不会和我现在一个心情。
身后车笛声响起,我急忙让开路。卡车的后车厢上,围坐着一群人,身穿素服,头戴白巾,低头掩面哭泣声不止,最后一排,几个人手拿中国传统乐器正在演奏哀乐。车一路开,一路撒纸钱,我捡起纸钱,心想要是真钱就好了。
“在想什么呢?”
珍敲敲桌子,不知何时进来的。
“怎么变熊猫眼了,上网啊!”
我:“没什么,这几天小区里办丧事,已经吹吹打打好几天了。”
我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咖啡,好让自己清醒点。珍朝外张望了一眼,伸手关上门,我的心开始猛跳。不会吧?难道,梦想成真了?我的梦是个预知梦?
“夏夜,你想不想?”
“想,做梦都想,”
我张开手,做亲吻状。
“你想不想在前台上几天班?”
啊?啊!
我的啊由第二声的怀疑变成了第四声的失望!
“我这周要和男朋友去旅游,你可不可以替我上个班啊,好不好啦,我给你带礼物。”
珍用上海女人特有的嗲音,面对这招,我无奈点点头。
珍在门口向我抛了个媚眼,然后带上门,确定她走后,我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布娃娃。
“珍,你敢欺负我。叫你惹我,叫你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