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怔住。
她眼前又浮现起那日去为小二阿哥庆满月时的热闹里,来道贺的公主、福晋们自不必说了,便是她们这一拨儿的侍读学生们,因个个儿都是出身名门,故此送出的礼也都各有珍奇。
在那一片热闹里,雅馨和巧格她们远远瞟着她,故意冷笑着叫她听见,“……她阿玛可丢了祖宗的脸,当年为了活命,都出去挑担子当货郎。端看她今儿还能送得出手什么去?”
旗人男丁天生的差事是当兵打仗,不准经商,故此那些经商的都要说一声“丢了祖宗的脸”。她阿玛当年为了供养双亲,不得不出外挑担卖货,这在旗人里都是抬不起头来的;更何况是弘毅公后代这样的名门里头,在亲戚眼里都是丢尽了家族的脸面去。
鼻尖儿便酸了。
她当时当日当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去,却也幸亏了那小二阿哥在她怀里,一把扯住了她领口里的银锁片去,冥冥之中帮她解了围。
却没想到,还是被十五阿哥给当面退了回来。
可是她明白的,她不怨人家。十五阿哥说的对,那终究是女孩子的锁片,又是旧的,怎么配得上皇孙贵胄去?
她惭愧地行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狼狈上前取回木匣,这便赶忙行礼告退。
“奴才,奴才怕公主和格格找……这就,这就……”
十五阿哥却更干脆,“我也有事,你退下吧。”
廿廿眼前儿忽地一片模糊,那四棱四角的地砖都变成了圆混一团。
她使劲儿忍着,想转身就跑,却终是还想起了今天的意义。
她最后行礼,低低垂首,“奴才,奴才恭贺十五阿哥寿岁绵长,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