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没事吧?”吴兰担心的扶着老太太,看她这样,看来这老太太跟许叔确实认识。
然而此时老太太却无心回答吴兰的问题。
她震惊的看着许问天,朝他伸出手,那双手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在空中哆嗦了好几次。
嘴唇也跟着哆嗦,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怎,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她的问天?
她的问天明明已经去世了。
老太太控制不住的捂着嘴。
许问天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杵着拐棍弓着腰。
布满褶子的脸已经被泪水侵占,他费力的走过来。
那双手无奈的伸在空中,想叫她的名字,却不知她叫什么,这种无力感让许问天又急又恼。
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悲切,这是他的妻呀。
他找了三十多年将近四十年的妻呀,然而他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没有人比许问天更加清楚,他一直长着嘴“啊啊”的叫着,最终却什么都没喊出来。
老太太不可置信的捂住双唇,看着许问天颤巍巍的朝她走来。
哪怕时光变迁,哪怕容颜已老,老太太在他抬头的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她的问天。
这是她抢回来的男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的问天明明已经死了,还是她亲手把他埋葬了。
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是她的问天。
老太太已经被眼前的人给震惊到忘了反应。
尽管种种可能告诉她,许问天不可能还活着。
然而现实却是站在她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是她的男人呀。
许问天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她,老太太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许问天来。
几十年了,午夜梦回里,老太太都会哭醒,梦里是他去世时,她抱着他哭泣的画面。
当时因为太过悲切,老太太几度想要跟着他去,把他抱在怀里,直到他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发臭了,还舍不得离开他。
最后是无人管理,饥饿了两三天的孩子们饥饿的面孔唤醒了她,她才痛下心来,把他给埋了。
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的问天,明明在她怀里渐渐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怎么可能呢?
然而再多的不可能,都抵挡不住老太太对许问天的思念。
看见他颤巍巍的杵着拐杖朝她走来,老太太泪眼模糊的挣开吴兰,挣扎着朝他走去。
两个老人,距离隔了两三米,却仿佛隔了一万光年。
她们互相朝对方伸出手,泪水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还没走近,老太太就哆嗦着唇喊他:“问……”
嘴巴张开许久,最后那一个“天”字却迟迟都落不下来。
她痴痴的望着对面的许问天,像一个失了语的哑人,张大嘴巴只喊出了一个字。
喉咙哽咽到剩下一个字她再也吐不出来。
至于吴兰,早已经默默的上了车,和靳老爷子一起回避。
“问……问……”
老太太抬手抹了把眼泪,许问天看着她,一边哭一边笑,擦着眼泪,想看清眼前的人。
可惜眼泪就像跟他作对一样,他刚擦完,又不停的涌出来,叫他看不清她。
已经相隔了快40年没有看到她。许问天怎么能允许眼泪阻挡他呢。
这是他的妻啊。
两人颤巍巍的,最终抓住了对方的手。
老太太最后一个字也终于落了下来。
“天……问天……”
坚强如老太太,突然控制不住哭泣,哑哑的哭着,喉咙哽咽到多说一个字都仿佛吞了铁,无比艰难。
许问天同样张着唇,“啊啊”的喊着,想唤她的名字,最终唤不出来,变成了另外一个字。
“诶……”他连声应:“我是问天。”
话落,老太太突然“啊”的一声大哭出来,几度哽咽让她哭泣的声音像被阻挡,抽抽噎噎,断气一样。
听见她的哭声,许问天赶紧走过去想要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