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旁观者,七夕其实这一瞬有些同情武夫人,当然并非是赞同她嫌贫爱富种种,只就目前这事儿来说,只能说在跟孩子的斗争中,做爹娘的很多时候都不是对手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够狠心,而孩子知道僵持到了最后,妥协的一定是爹娘。
杨氏不至于那么蠢,但她太爱儿子,连七夕都看得出,不管武安平是说真的假的,假使他真的一时头脑发热跟他爹娘犟到底,但之后呢,他真能过着乡下的日子?就算他能沈云仙会愿意吗,恐怕到最后也逃不脱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他这么个大少爷。
只可惜杨氏也被蒙蔽了双眼,被突然有了裂痕的母子关系伤到了,再也看不到其他。
僵持之下,一直沉默的老沈头终于面无表情开口了:“武夫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武家若是再不给个说法,就说不过去了吧?”
武夫人唰地转过头来,愤怒的视线仿佛要烧着了一样。
刚被儿子气了个半死,又听老沈头语气不善,顿时气得冷笑,无处宣泄的怒火全都冲着他来了:“不知沈老爷这话是何意,你沈家姑娘如此不爱惜性命,与我武家何干?沈老爷这话好没道理,要找我武家要说法,要得着吗?啊?”
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看得出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然而老沈头今日格外冷静,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武夫人,却并没有应战,忽而转头冲着傻了一样的沈承业道:“去外面雇马车,咱们回家。”
沈承业从进来就一直看着闺女,这会儿听了他爹的话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站在一旁的沈承才接了话:“爹,我去吧,让我大哥守着仙儿吧。”
说着给妻子递了个眼色,就转身往出跑。
屋里不少人都楞住了,因为谁都以为沈家必然要借着这事儿闹腾一场,毕竟不管咋说都是老沈家的姑娘险些没命,自然也都明白跟武安平的关系了,这是老沈家吃亏,没成想就这么算了。
七夕见了众人的神情,连叹气都不愿意了,她其实很不想承认,这屋里最了解老沈头的竟然是她,老沈头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暂时的平静背后必然有更大的目的。 然而武家母子显然对老沈头了解不够多,武夫人眼睛一亮,正要神态倨傲地说什么,就听武安平突然斩钉截铁道:“不行,云仙不能与我分开。”
武夫人顿时就笑不出来了,怒其不争地看向儿子。
而老沈头却似笑非笑地看了武安平一眼,慢条斯理道:“不能分开?武公子这话我可不咋听得懂,武公子是咋想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孙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武公子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武安平一怔,刚要说话,就听武夫人讥讽道:“不能不明不白?难不成还要八抬大轿进我武家们不成?真是可笑,我武家的门槛就这么低任是谁都能进的?你们当真以为我武家没人了不成,由着你们算计?”
武夫人是真的觉得可笑的,她早已打听清楚,沈家也就分出去的三房还值得在意,可沈家三房跟老宅不睦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如今大房又遭了变故,那无财无势甚至连个念书来的读书人都没有的沈家老宅,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可怕的。
也就她那个傻儿子,还把这个破落户家的闺女当成个稀罕物一样,算个什么东西?
“娘......”武安平不赞同地叫道,小心看了老沈头一眼,生怕他被惹怒了。
他娘已经够他头疼,若沈家老爷子再从中阻挠,两头的长辈全都不同意,他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老沈头却是根本没在意,闻言冷笑道:“武夫人不必说这话,我沈家比不上你们我自然知道,可谁家的孩子也都是好生养大的,我老沈家的孩子被欺负了,拼着我这条老命,也要讨个公道,我不信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你......你这是何意?”武夫人显然没想到老沈头会这么说,不由顿了一顿,随后惊惧地问道。
“啥意思?”老沈头依旧那个态度,“我沈家原本就是老实的乡下人,可再老实的人也有不能受的辱,武夫人要是欺人太甚,不妨就看看我会咋做好了。” 随后老沈头一副毫不畏惧的神情,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孙女身前,与穿着打扮极为贵气的武夫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