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就要见好就收,陈叶青吸了吸鼻子,娇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娇弱的笑,刚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着实清凉美丽;再加上又被他刻意的营造了几分美态,那连日来奔波劳累的脸颊再配上几分娇怜的脆弱笑意,瞬间就拿下了周围一干的人;甚至连赵礼都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居然让他觉得惊艳,没有多余的脂粉点缀,天然姿色、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堪称世间难得一见的醉人风景。
搂着陈叶青的手臂不自觉的又收紧了几分,赵礼从来不知道这个用力的抱着一个女人,让她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会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相拥紧贴着实让他觉得心动不已。
陈叶青见自己把赵礼这头倔毛驴给捋顺了,自然也不会放过赵煜那头歪毛驴;转眼间,就看先才还一副弱不禁风的皇后娘娘眸光一淡,冷冷的瞥向已经被禁卫军扶起来的赵煜,道:“皇上,臣妾知道前朝之事是不能随意插嘴的;只是当晚臣妾被突然闯进来的煜王带走,虽被动慌张,可也大致摸清楚煜王的企图;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但有人却想妄图动我国之根基,不知这种妄念该判个什么罪呢?”
赵煜此刻正身心疲惫,浑身发疼,突然听到这一嗓子,顿时惊讶的看向陈叶青;就看那诡诈的小女人此刻依偎在他皇兄的怀里,明明是那么娇小玲珑,可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能跟皇兄堪比一二;一丝苦笑微不可查的在他嘴角泛开,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根本怨不得谁。
昨夜的一场暴乱,让他彻底暴露在皇兄面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利用了皇后找到了皇兄的驻扎地,却不知他前脚刚探明皇兄的躲藏之处,皇兄后脚便找人围了他的农家小院;凌洛天被当场抓了,只有他跑了出来。
随后,他多年精心布置的棋局开始一步步的走向溃败;他一直以为尤烈是他的人,却不知尤烈是皇兄刻意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萧腾根本没有死;西北的大军依然掌握在萧腾的手中,为了骗他,尤烈和萧腾上演了一场激烈好看的戏码,甚至连武扬都被骗了进去。
京中,大部分属于他的势力也被固守在京城里的禁卫军完全控制,兵部尚书联合太傅稳住了朝臣,户部尚书从旁协作,更是将京城的一片天下彻底控制在掌心之中;他输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赢;皇兄从登基这天开始,其实就一直都知道他的不甘浮动之心,可却也一直给他机会,希望他迷途知返;反倒是自己越陷越深,一步步的走到了绝境。
昨天晚上,他带着最后效忠在身旁的死士去找皇兄,在快要照亮黑夜的火把下,他看着那个穿着九龙黄袍的兄长慢慢地走了过来,在面对他的颓败和凶煞之气时,只是淡淡的一笑,喊了他一声‘煜儿’。
那一刻,他从皇兄的身上知道了当年太傅所说的八个字:指点江山、笑看天下的风采。
那声‘煜儿’,就是这个称呼,让他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其实这些年,他也不好受,母妃走了,跟着父皇也走了,留在世上的人,只有皇兄与他最亲,可是他却要将最亲的人当成仇人那样恨着;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象,将来如果他坐上了皇位,会真的挥刀杀了自己的兄长吗?
答案,几乎在下一秒就脱口而出:不会!
因为母妃在临走前,曾经拉着他们的手说:“你们是亲兄弟,一定要互相帮扶,终生不弃!”
终生不弃!这是一句多美的誓言,可就是这个誓言,让他每每想起都像是被虫子咬着心口上最幼嫩的细肉一样,难以忍受的疼。
在火光下,他问皇兄:“你可以在登基的第一年便下令杀了我,或者是控制我,这样,你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头疼,这般疲累;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而不去制止?”
听到他这个提问,皇兄依然是淡淡的笑着,那笑容,就跟他幼时看见过的一模一样,温暖纯粹,干净明亮。
“因为你是朕的弟弟,为了你,朕愿意拿江山做赌注;只要你能解开心结,朕就算是游走在刀锋边缘,也不觉得可怕。”
火光下,赵煜抿着嘴唇忍着身体的颤抖,攥紧了手里的长剑;他明明是来找他拼命的,可是看着站在眼前的兄长,他懦弱的下不去手。
时光,好想回到了他当年在太学府上课的那段时间,皇兄资质聪颖,太傅们都很喜欢他,所以皇兄每次都能在下课前几刻种出来;可皇兄每次提前出来并不是先离开,而是站在太学府门前的海棠树下,静静的等着他一起下课。
他知道皇兄会等他,所以每次只要在太傅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就会像箭一般的冲出去;太学府的课堂距离门口处铺着青色的地砖,幼嫩湿滑的青绿色苔藓可爱绒绒的长在台阶和地砖边缘,花圃中盛开的芍药、艳丽的山茶,还有夺目的杜鹃都成了那站在海棠树下之人的陪衬,皇兄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华贵常服,头上戴着一顶皇子羽冠,清约庄重,眉眼恬淡,只有在听见他呼喊的声音时才会浅浅一笑,而这一笑,却是能醉了春风,迷了秋雨。
京城之人将裴家的三公子和秦家的独生子比喻成‘太学双璧’,世人却不知,在这双璧之上还有一绝,那便是当今四皇子赵礼的微微一笑。
过去,一直被强制压抑住的记忆瞬间就这样乱七八糟的闯进他的脑子里,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兄长?他的兄长,本是这世间最恬淡清冷的一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步步为营,天天谋算,纵容着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保护着他这个任性的弟弟?
他其实早就知道,母妃的死不全是皇兄的错;可是他幼年丧母,心中的悲痛如何发泄?
所以,他将所有的怒火和埋怨都推到了自己今生最亲的亲人身上,他责怪他,恨他,甚至不愿意看见他;可那个被怨恨的人却不惊不辱,不说不动,用实际行动表达着默默的关爱。
这样的皇兄,让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站在海棠树下的俊美少年!
赵煜的眼眶红了,从昨夜一直红到了现在。
他双眼含着泪默默地看着皇兄紧紧地抱在怀中的女子,默默地垂下头:母妃,孩儿喜欢上了一个很奇怪的丫头,可这丫头是皇兄的,孩儿不会碰,只会替哥哥守护好她!
赵礼见赵煜垂下了头,又看着怀中的女人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本来心口的那点暖意也悄悄地散了一些;对待这个亲弟弟,赵礼近乎有些溺爱,宠溺到能够完全凌驾在陈叶青的头上。
“皇后既然知道后宫不能干政,便不要多说了!”
陈叶青一听赵礼对自己的称呼由‘媚儿’变成了‘皇后’,就知道这家伙是又竖起毛了;嘿这愣头青小子,还真够机敏的,他还没多说什么就察觉到他对赵煜不利,也不想想,赵煜那个遭天谴的当初可是可这劲儿的要整死你呐,现在呢?哥俩冰释前嫌?又玩起哥俩好了?
*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和赵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在他回到赵礼身边的当天晚上,赵礼精神爽朗的出去,半夜回来时,一身的酒气;然后他就跟个只知道开心欢乐的傻子似的扑倒在床上,然后就开始使劲的往陈叶青的怀里钻;而且,一边钻还一边喊母妃。
陈叶青被赵礼钻的肠子都要打结了,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压在他身上找乐子的混蛋,气的浑身发抖,舌头打圈,恨不得一巴掌招呼上去将他一把拍死在地上,跟刚才被他踩死在地上的小强同学当一对革命感情友好的难兄难弟;这家伙不知道他怀着种子吗?不知道他这颗种子怀的不稳吗?不知道他怀种子期间身子很敏感,不知道他随便一碰他就受不了的直咬被角吗?
所以,当赵礼趴在他身上温柔似水的把陈叶青当水果啃的时候,陈叶青第一次脾气硬了,一把推开这个喝醉酒就来兴致的男人不说,还趁着他酒醉在这家伙的大腿上赏了两脚。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酒后乱性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赵礼这种衣冠禽兽的!
好好的一趟西巡被造腾出这么多事,赵礼也没心情继续走下去了;下了命令要驻扎在涂虎城郊外的随行人员全部进城住城内的豪华大宅子;又下了一道圣旨,让游骑将军萧腾和副将尤烈将军一同来涂虎城会面。
陈叶青坐在龙撵上听着黄梨在外将得来的消息汇报给自己以后,冷哼一声又半躺在软垫子上歪歪赵礼那家伙:啥叫没心情?他分明就是太有心情了;陈叶青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什么巡查边陲?什么送别凌国太子?这些分明就是个幌子!
赵礼是多精明的一魔兽啊,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煜和他之间存在的间隙?怎么可能会放着萧太后那个老巫婆安安生生的在后宫里待着?
可身为皇上,一天不离开铜墙铁壁一样的皇宫,他就一天不能将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们抓住来就地正法;所以,他就借着凌洛天来朝归国的机会,带着儿子和他一起出城了。
这出戏唱的,简直比诸葛亮的空城计都漂亮;先是让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觉得他放下戒心了,接着又是示弱又是装傻的,硬是骗的让萧太后将手里的杀招都是使出来了,他才来了一招反击,彻底将萧家弄成了瓮中之鳖,生死不如;接着掉转矛头对付赵煜,对自己的亲弟弟自然不能使杀招,所以就先困死赵煜所有的筹码,逼得他兔子跳墙,憋红了眼睛后自动现身。
对付萧太后是大刀阔斧,对付赵煜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赵礼这手段使的,简直都能让只懂得玩美人、花银子的先帝怀疑这花花肠子颇多的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大队人马进驻涂虎城,涂虎城的百姓皆是出门相迎,跪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高呼的万岁声不绝于耳、声声震天,陈叶青以身子不适躺在龙撵里眯神,丢下赵礼一个人坐在软轿里面对满城热情的百姓。
他们一行人将要下榻的大园子听说是当世大儒沈文墨的别院,就坐落在翠屏山下;园内风景优美,亭台楼阁,虽比不上真正的王侯府邸,可胜在别致清心,雅致动人。
陈叶青现在怀有身孕,不管是出行下榻皆是被小心的伺候着;所以他在大园子里平时出入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好的地儿;巧合的是就在他住进园子的第二天,陈叶青在出来晒太阳的时间遇见了秦战哥哥和那个传闻中的裴三公子。
当初名动京城的‘太学双璧’啊,果然只是站在一起就能引来无数美人尽折腰啊!这要是齐齐躺在床上……啧啧……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伺候在身旁的碧莹和跟在身后的宫女们都羞涩的垂下了头,甚至连黄梨那个不男不女的都在俏生生的脸颊上飞起了两团小火云。
艾玛!这俩小伙子,上辈子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投胎吧;还没说话呢,就把老子身边这些大小美人们勾搭成这样了。
陈叶青学着赵礼的模样,神色淡淡的走上前;那俩人也是个机灵的,一看见皇后娘娘来了,忙叩跪下去,连头也不敢乱抬一下。
陈叶青现在还是三个月之内,肚子平平,毫不显怀;正值秋季凉爽天气,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纹锦宫裙包裹着那本就玲珑剔透的身子,一对血红桔梗花簪子斜斜的插在云鬓处,虽是素面朝天,可芙蓉之面上却隐隐透露着贵气天成的神态,水晶色的耳坠轻轻摇晃,硬是让本显的有些英气端庄的他生生带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柔和。
裴毅对这个传闻中的皇后娘娘很感兴趣,刚才那个偷偷一瞟,瞬间就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并非是出自对女子容貌的惊叹,而是觉得这位娘娘给他了一种神秘古怪的错觉;明明是那么一双聪明透亮的眼睛,可他就是觉得在眼底的最深处,掩藏着最不容对外人说的秘密。
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被赵礼盛赞为大周第一谋士的裴毅居然对他有了这种印象,如果他知道此次赵礼能够大获全胜,不光稳住西北还能拖住萧家的第一功臣是裴毅,他一定是打死都不敢在这位哥哥面前露脸的。
“秦总管和裴大人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出于上次秦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情况下,陈叶青决定原谅这小子的偷窥监视之举。
秦战老实,直接就开口答了话:“微臣奉旨看管凌国太子,刚才得到消息,凌国已经派出使者前来我大周议和,皇上让微臣告诉凌太子一声。”
啥?凌洛天那个混蛋也被抓来到这里了?而且听秦战那口气好像那只夜壶还就在这附近?
许是陈叶青脸上太想知道凌洛天下落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一直叩跪着的裴毅在这时候慢声慢气的张嘴,说道:“娘娘可有时间?微臣听说娘娘和凌太子有几分交情,如果娘娘感兴趣可以随臣等一同去瞧一瞧凌太子也是无妨的。”
陈叶青一看这开口的是裴毅,出于一只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陈叶青在瞧向裴毅时心里不安的‘咯噔’了一声,他咋就在这初次见面的家伙身上闻见了一种比赵礼身上还要厉害的味道呢?!
还有啊?啥叫‘有几分交情’,老子就根本不认识什么凌太子好不好?
陈叶青当然知道这凌国的使者来此是何目的,你想啊,自己国家叫人不省心的太子爷去了他国出使,本来是奔着两国和平去的;谁知道那叫人不省心的孩子一到他国,别说是和平了,他差点把人家国家给搞内乱了。
赵礼稀罕赵煜,跟护犊子似的死死地护着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不会拿赵煜开刀;可凌洛天就不一样了,那倒霉孩子很快就成了赵礼的出气筒;想必要不是顾忌着他是凌国的太子,依照赵礼的无耻手段,不先让人把凌洛天给自宫了都算是好的了!
眼下,裴毅那只家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还说出他和凌洛天有几分交情这样的话;艾玛!这家伙不会是挖好了陷进等着他往下跳吧!
陈叶青自然不傻,当然是一口否认他和凌洛天当初狼狈为奸、暗渡成仓的事实,端着架子别着头,一脸冷漠如霜的说道:“本宫久居深宫,怎么可能和凌太子有交情?裴大人年纪轻轻,没想到还挺能说笑……”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又觉得自己这样大白天就死不要脸的德行实在是太臭不要脸了,一个人撑不下去,就伸出脚踢了踢身旁跪着的秦战,一把就将人家禁卫军总管拉到自己的阵营:“秦总管你也说两句,反正前几日咱俩也是日夜相见的;告诉裴大人,本宫和凌太子熟吗?”
苍天可鉴,秦战可是个很诚实的孩子,想当初赵礼就是看上这小子从来不说假话这才将他安排在陈叶青的身边;却不料,还没跟着陈叶青身边几天呢,就有点被这位不着调的皇后娘娘给往歪里带的趋势。
于是,就看秦战哥哥头也不抬,眼也不眨的配合着陈叶青撒谎:“是,微臣可以作证!娘娘不认识凌太子!”
裴毅眉角一跳,惊讶的看向身旁自小玩到大的兄弟;以前,他一直都怀疑他这位哥们根本就不是户部尚书亲生的,你说户部尚书那根老油条,不用抹油都溜滑溜滑的,秦战这个榆木疙瘩,从来都是板板硬硬的,茅坑里的石头都比他软和几分;却不料士别几日当刮目相看,他兄弟终于用实际行动表明他是户部尚书的亲生儿子啦!
艾玛!这谎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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