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那句话,很难理解。
什么叫做,你是霍霆,我是孟东呢?
后来霍霆想,孟东要说的大概就是:我为你做什么,就像我们的名字对应我们的身份一样,天经地义。
可如今会这么想的,大概只有孟东一人。
显然,霍霆的舅舅并不觉得自己对这小外甥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义务和责任,当初他借钱给霍霆创业,是因为霍霆许给他高额利息,今非昔比,霍霆的公司以后到底什么个德行他说不好,这么大一笔钱,说没就没,比人断气还快,他不敢冒险,只能婉拒。
就在这火烧眉睫一筹莫展的时刻,他伟大的亲妈还不忘记惦记他的终身大事。
霍霆又连着三天没有回家,霍老太太的追魂电话立刻巡航导弹的似得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直截了当的问他,“小霍霆你是不是又要给我起幺蛾子?你是不是又不想结婚?我告诉你我这请帖都发了,笑笑家那边请帖也都发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要不把这股风给我刮回来,我让你天天在外面和孟东混,我打折那小子的腿!”
孟东捏着眉心耐心的听她唠叨完,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母亲越来越聒噪了,可能是以前整日打牌,没时间聒噪,现在有了时间,先把前几年的补回来。
“等我逃婚了,你现激动也来得及,刚晕倒几天自己要多注意一下,结婚是多大个事情吗?弄得鸡飞蛋打的,我答应你的事有什么是反悔的,反倒是你,总这么情绪亢奋,我真会按着你去医院做检查,到时候不是你说自己硬朗的嘎嘣脆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霍老太太别的事不关心,就要他那句不反悔。
霍霆问了两句呢呢的状况,便匆忙的挂了电话,公司里这些事,他不敢和霍老太太说,生怕她再不小心晕了过去。
生老病死乃世间最大的轮回,谁能逃脱得了呢,对于现在的霍老太太来说,每一天时光的增长,都伴随着她身体的多一分衰竭,谁都说不准,哪一下晕倒的老人,可能就再也起不来。
霍老太太挂了电话,回头拍着胸脯和于笑保证,“你看妈说的准不准,他就是工作忙,你别忧心忡忡的了啊,母子连心,你天天抱着江夜在怀里啊,你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你也要多担待一些,他现在要两边忙活,还要顾及你爸爸的公司。”
于笑把手边的小瓷碗往她面前一推,立马眉开眼笑的说,“知道了妈,你快尝尝,这是我新学的甜品,试试喜欢不喜欢,好吃我明儿还做这个。”
霍老太太笑米米的端起碗,感叹着,“你说霍霆要不娶你,我命都得短十几年,我就爱喝你做的甜汤,一天喝不到啊,就浑身上下说不出来哪不舒服,你要嫁到别人家,我还得天天登别人家门让你给我做碗甜品,哎呦我这老脸可没地方放了……”
于笑的笑声清脆至极,银铃似得,直勾勾的盯着连碗里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喝个底朝天的霍老太太,“那怎么会,我自己也不爱吃甜品,这手艺,就是为您学的,不给您做给谁做?”
霍老太太笑了两声,犹豫着问,“笑笑啊,就上回你给妈还的那些钱,我这一时半会还没和霍霆提,单忙着你们婚礼的事都要给我转晕了,你看你要是不着急,妈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和他说。”
于笑眼睛眉梢轻轻一挑,亲昵的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妈,没有你这么偏爱我,我也进不了这个家门,既然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你还和我说什么还钱不还钱的问题呀,你不想想,那不是三五万的小数目,你那一阵子可输掉了四百多万,本来霍霆就见不得你天天出去打牌,这要让他知道了,他得发多大的火啊?妈你没发现吗?咱们家,只要霍霆不生气,还挺太平的。”
霍老太太听了这话,那脸上的眉飞色舞眼看就要掩饰不住,扯得半张脸连带嘴角都跟着抽了抽,“我这不就想着他发火吗?四百多万他不发火都出奇了,我输了四万他回头一个月没和我说话,他朝我发火倒不要紧,我就怕你和我大孙子被殃及池鱼啊,这孩子现在脾气大的很,我看也就你,除了你谁能跟他过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就是手气背,还碰上两个阔太较真,输得我这个落花流水。”
于笑有些内疚的看着她,“ 您那几个牌友还是我介绍的呢,您说运气不好,我心里内疚死了,谁想到我那几个同学的妈妈牌打的这么好,我还觉得您牌技天下无敌,没想到人外有人,算了妈,别想那些了,钱我都替您还了,以后这事我们谁都不提,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霍霆不知,保管不会出事。”
于笑自己心里还嘀咕着,这好一对患难与共的婆媳呀,满中国可能也找不出这么互爱互助的典型了。
霍老太太还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的儿媳妇对自己是多么的孝顺,对自己儿子的爱是多么深沉,就算她在这个家里稍稍耍了点小聪明,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只能证明她儿媳妇不是个天然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