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恭恭敬敬行了礼。汪氏抱着昀哥儿紧跟在她身后,也跪倒磕了头,算是昀哥儿行了礼。
李夫人满脸笑意,打发人将邱晨母子扶起来,就笑着道:“好些日子没见哥儿了,快抱过来让祖母瞧瞧!”
邱晨从汪氏怀里接了昀哥儿,走到李夫人跟前,将昀哥儿放在李夫人坐的榻上。昀哥儿已经能够站的很稳,看着一脸笑容的李夫人也不怕,回头看看自家娘亲,又转眼看向李夫人,咧嘴小嘴儿笑了。
“哎哟,哥儿才九个月就站的这么稳当了?!看看笑的,真实可人儿!”李夫人笑着惊叹一声,随即拍拍手朝着昀哥儿张开手道:“昀哥儿,到祖母这里来!过来啊!”
昀哥儿又回头看向邱晨,见邱晨对他鼓励的笑笑,这才一手握紧邱晨的手指,迈开小胖腿儿,晃晃悠悠地往李夫人走过去。小家伙走的还不稳,走了没两步,小腿一软就朝前扑出去,李夫人连忙伸手将他接住,随即将他揽在怀里,正要说什么,一抬头见邱晨也跟了过来,这才看到小家伙的小手一直紧紧地抓着邱晨的手指不撒开呢。
李夫人失笑起来,抬头看看邱晨,伸手从榻几上取了一只橘黄色的蜜桔举到昀哥儿面前,笑道:“昀哥儿,要不要吃橘子?可甜了!”
昀哥儿坐在陌生人怀里似乎有些不安,回头看看邱晨,又转回来看看李夫人拿着的橘子,眨巴眨巴眼睛,也不伸手去拿,而是扯了扯邱晨的手指,指着李夫人手中的橘子示意:“娘……”
李夫人惊讶地抬头:“这是让你吃?”
邱晨失笑道:“哪里是让我吃,是让我给他剥皮喂他!”
李夫人大笑起来,将橘子顺势交到邱晨手里,成功地将昀哥儿的小手松开,整个儿抱在怀里,用额头碰了碰昀哥儿的脸蛋儿,笑着道:“小鬼精灵儿,居然知道让娘亲给你剥橘子啊!”
又回头对邱晨道:“你剥开,我来喂他!”
邱晨笑着应了,在榻几对面坐了,要了湿帕子擦了手,将橘子剥开,一半用橘皮托着送到李夫人面前。李夫人也要了湿帕子擦了手,托了橘子,小心地剥出一瓣橘子,用指甲挑开一段的软皮儿,凑到昀哥儿的嘴巴上,昀哥儿目光闪闪地转头看看邱晨,这才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将一瓣橘子整个地咬进嘴里。
李夫人怔了怔,回头对邱晨笑道:“哥儿跟小老虎一样啊,看样子是爱吃这个……昨儿刚得了几筐,带回走的时候,记得带上一筐给哥儿吃,这个秋冬日子里每天吃上一颗,最是化痰理气的,对小孩儿好!”
因云家的商队南来北往的缘故,每回都会捎带些南方特产回来,云府有的,云济琛就会打发人给邱晨送过来。邱晨那里自然不缺几筐橘子。不过,李夫人这般好意,她也不会拒绝,连忙笑着应了:“那可多谢夫人了!”
说着话,李夫人又喂了昀哥儿吃了两瓣橘子。再喂他的时候,昀哥儿就回头看向邱晨——平时在家里,邱晨怕他吃多了橘子上火,一次只给他吃三瓣,没想到多日下来,小东西也记住了,这会儿看李夫人还喂他,就连忙回头征求自家娘亲的意见。
李夫人有些不解,只以为昀哥儿小孩子吃不下了,笑着将橘子放回榻几上道:“这小子,一口是一口的,吃的香甜,原来也就吃三瓣!不吃就不吃了,祖母让人给你多带上些就是了。”
昀哥儿转转眼睛,看看几上的橘子,很有些委屈,嘟着小嘴儿朝着邱晨伸出手去。
李夫人看着失笑,拍拍昀哥儿的小屁股笑嗔道:“臭小子,吃完橘子就不要祖母了!”
邱晨将他接过来,递给旁边的汪氏,又接过丫头们送上来的湿帕子,亲自递给李夫人,伺候着李夫人擦了手,又给李夫人换了热茶,这才重新坐回去,接过昀哥儿抱在怀里,给他要了一杯热水喂他。
李夫人也喝了茶,开口道:“你自嫁过来,因为怀孕生产诸事,还是第一次进攻献贺想必心里紧张。”
邱晨点头笑道:“可不是,我没参加过献贺,正想着跟夫人讨个人情,跟在夫人身后伺候着……呵呵,有夫人在前头,我有了依恃也就安心许多。有夫人带着,也省的礼数不周犯了错!”
李夫人笑着道:“当今皇上皇后都是宽和之人,不会因小礼数的差池怪罪,你也不必害怕。……不过,皇上皇后宽和,我们却要更加谨言慎行才好,你跟着我一起,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邱晨连连点着头:“整是如此。”
李夫人又道:“你虽说搬到了靖北侯府,但并没有分家,是以,我原打算拿上一件柴窑算我们二人的敬献,谁知道被我失手打了……不过,也已经让人采买了几件汝窑、官窑回来,虽不如柴窑,也能说得过去了。你就不用再准备敬献之物了。”
邱晨笑着,略略沉吟一下,还是开口道:“刚刚我在府门口遇上了秦川采买回来……说起来,我那边倒是有一套痕都斯坦玉壶,那东西虽然雕工不及苏工玉器,但做的极薄,如纸如磬,加之是西域之物,咱们这边倒是少见……不如拿那个来,充作夫人跟我的敬献之物,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李夫人露出一丝异色,随即笑道:“你说的物件儿是不错,只是……”
邱晨不等她说完,就笑着道:“夫人,你也知道,我对这些知道的少,平日里也不会赏鉴,任什么物件儿搁在我手里也是明珠暗投,倒不如拿出来做个用处,去它该去的地方,也算是物尽其用。那东西在我手里不知道多委屈,夫人就行行好答应了,给它个超脱吧!”
李夫人被她说的撑不住笑起来,抬手点着她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不答应都不好意思了。行,就依了你,给那套壶个去处!”
两人说了一回闲话,邱晨笑道:“说起来,这一次我还有件事求夫人答应了。”
李夫人微微挑了挑眉梢,笑道:“有什么事不能说,值得你求上来。”
邱晨就道:“夫人也知道,我那边人手有些不足,平日里还看不出来,一遇上事儿就知道没人可使了……刚刚,我在角门上遇上了秦川,看那是个机敏灵透的,若是夫人开恩,就将他借给我用些时候可好?”
“秦川?”李夫人有些意外。
她是曾经说过,让邱晨人手不够过来跟她说话,可她想的也就是丫头婆子之类,没想到邱晨真的开口了,却是外院的采办管事。那个秦川她不是太熟悉,不过几次采买还算得力……其他的么,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微微意外之后,李夫人也没过多的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说说笑笑着,邱晨留在了李夫人处吃了午饭。饭前,邱晨打发回去的人就将那一套痕都斯坦玉壶取了过来。
承影从外头接了,捧进屋里来,邱晨示意她直接送到李夫人跟前的榻几上。
外装的盒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极平常的雕花匣子,选用的黄杨木,虽然难得了些,也不值什么。只四角裹了赤金的裹角,中间扣锁之处也用了厚重的赤金打造,用的都是中原少见的西番莲图案,彰显出一种异域气息的华丽来。
李夫人看了看匣子表面,这才抬手将锁扣打开,匣子掀起来,就露出里头大红色丝绸包裹着的物件儿来。
钱氏见此,上前来要帮忙李夫人将物件儿取出来,却被李夫人抬手止住,正好神情讪讪地退开去。
李夫人经了上一次的失手,这一次动作自然格外地小心翼翼起来。红色丝绸一层层剥开去,乳白细腻莹润的玉器渐渐展露出来。
痕都斯坦玉器玉料并不出奇,用的都是白色的羊脂白玉,比较难得是用料足,器物比较大,壶杯的特点都是轻薄莹透……薄如纸,对光几乎能够透视。另外痕都斯坦玉器还有一大特色,就是如此细薄的玉器之上,还用錾银工艺勾勒出繁复精美的银色花纹,虽是线条勾勒,却华美富丽异常……花纹图样也多为西域惯用的西番莲缠枝花卉等,富丽堂皇之中,充满了浓郁的异域格调,因而显得特别诱人。
这一套物件儿是西域之物,却不是秦铮那些东西里出来的,是云济琛当年给她添箱的物件儿,相比是云家商队西去行商得到的,单论玉器似乎不算什么,但外域特有的工艺和特色,却让它成了中原难得一见到物件儿。物以稀为贵,这价值自然也就高高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