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听他说的郑重,心中自然欢喜,含笑郑重道:“我也很庆幸,当初答应嫁给你!”
两人目光交汇,难言的缱绻柔情……邱晨含笑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推着秦铮在浴桶中坐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拿起巾帕替秦铮擦洗起来。
没多会儿,秦铮洗完了,邱晨拿了大布巾给他擦干了,垂着眼给他递了内衣中衣过去,秦铮自己穿了。
邱晨虽然那么说着,心里还是焦急担忧着的,不等秦铮出去,就开始脱了外袍,又动手去脱身上的薄棉衣裤,一边道:“你先出去歇会儿,喝杯茶,我就来了!”
秦铮没有回话,一双略显粗糙,虎口指节都有一层薄茧的大手却伸了过来,握住她的肩头把她转过身来,接过她正在解着的衣带,一边道:“我来……”
邱晨揪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紧张地有些手心出汗,垂着头不敢抬眼……
略显粗糙却修长匀称的大手却很灵巧,很快将她的衣带解开,中衣褪去,她自己设计让丫头们做的胸衣露了出来,淡湖水蓝的缎面料子,并没有绣花,衬着瓷白的肌肤却显出另一种清冷的美来。
秦铮的眼睛有些挪不开,邱晨却不等他反应过来,踩着脚凳穿着亵裤胸衣直接踏进了浴桶,迅速地将自己没进了温热的水中……
她仍旧紧张的不行,身体浸在温热的水中,却仍旧没办法放松下来,她只能用双手搂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才能遏制微微的颤抖。
身体紧张成这样,邱晨心里也郁闷的不行。她给秦铮洗澡换衣服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啥,一个被窝里滚了不知多少回了,连娃都快一岁了,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本就是洗个澡么,怎么紧张成这样?难道她已经被什么三从四德给荼毒到骨子里去了?见不得男人伺候她一回?真是……
巾子沾了水,温热地划过她的脊背,却引起她一阵颤栗。
秦铮看着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女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平日里伺候自己洗澡没看出她紧张啊,咋掉个个儿就变成这般?
“……用哪一种?”秦铮觉得就这么沉默着,她这份紧张难以缓解,想着找个话题说说话儿,分分心,她或许就不紧张了,脑子里转了几圈,张开口却只有这么几个字。
邱晨紧张的牙关发紧,听秦铮询问,先是愕然了一下,才会意他问的大概是沐浴露之类。这位爷平时洗澡都是她伺候的,怕是连洗浴用品都认不全!
僵硬地转转脖子,邱晨从浴桶旁边的置物架上取了一只细瓷盒子,往秦铮那边放了放,低声道:“这个……”
瓷器轻碰的脆响,然后是秦铮又问:“用多少?”
邱晨已经认命了,侧了身打开盖子,露出里边奶白色的膏子来,用手指比着:“鸽卵大小即可!”
秦铮沉默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邱晨诧异着,也顾不上紧张了,转回头看过去,就见秦铮皱着眉盯着瓷盒,察觉到她回头,转回眼来一脸苦恼问:“这个东西软的很,怎么知道有没有鸽卵大小?”
邱晨有些气闷起来,转回眼睛,伸手自己从瓷盒里挖了一小块出来,抹在秦铮手中的巾子上,然后道:“这个也不是非多少,看着洗干净就好……”
“哦……”秦铮恍然着,一只手扶住她的肩头让她坐好,另一只手拿着巾子开始在她的背上擦洗起来。
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住了,邱晨低声提醒:“涂上膏子之后,你撩一点儿水,才能搓出泡泡!”
“哦……”秦铮再次答应着,随即撩水、搓背,洗完背后,握着她的肩头将她转回身来,开始洗前面……
邱晨连忙摇手:“你帮我洗洗背就好,前边我自己洗……”
秦铮这回没答应,手也没停,突然变得熟练起来,快而轻柔地给她洗着身体的各处……
好半天在道:“我给你洗快些,你不是着那小子么?洗完咱们快点过去!”
邱晨此时已经被拎着站在了浴桶里,听到这话很是郁闷的,恨不能抬起脚踢飞眼前这个人。
他知道她惦记孩子啊?那刚才还一问再问的磨蹭?看这会儿手力均匀,动作熟练的样子,他哪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军营里可没有丫头伺候,他大概也是自己洗澡吧?刚刚还装着一脸懵懂……这叫什么来着?……对,这就是个蔫儿坏的!
察觉到邱晨已经不紧张了,秦铮也没再刻意地弄什么事磨蹭,很麻利地替她洗干净了……当然,过程中她残留在身上的小衣早就被打发了,该摸的摸了,该看的也看了……咳咳,劳动福利,这个是很正当的!人家根本不是偷看,人家看的很正大光明,很理直气壮!
留在浴桶外头的一盆清水被秦铮端过来,缓缓地浇在邱晨的身上,残留的泡沫全部冲干净了,只剩下细白如瓷的肌肤,挂着水珠子……
邱晨身体一凉,才后知后觉自己成了白斩鸡,紧张和羞涩回归,她连忙转回身,避开那位旁观者灼灼的目光,飞快地扯过浴桶旁放置的大布巾,将自己的身体裹住。
身体的私密部位遮掩住,她才终于舒了口气,终于能够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略顿了一下,抬脚迈出浴桶,赤脚踩在矮凳上,一条胳膊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微微黯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仔细些!”
邱晨愕然着抬起眼,正对上秦铮关切的目光。当然,要是忽略掉目光里更多的毫不掩饰的,她会更自在些!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因为沐浴也因为羞涩,一张脸泛着染晕恰如桃花瓣儿,肩头双臂、半截腿露在外头,同样细腻洁白里泛着一层粉色……一双大眼睛怔怔地望过来,黑黑的蒙着一层水汽,没了她平日的坦然清澈,而是微微迷蒙着茫然着,犹如迷失了归途的孩子,带着些微微的忐忑和可怜……撩拨着人的心神,诱人……可口!
大灰狼遇上小鹿是什么心情,秦铮这会儿的心情估计差不过就跟那大灰狼一样……又有些不同,大灰狼是偶然遇上了可口的食物。秦铮则是在自己的食物上发现了更可口的一面!
眼看着他的瞳孔微缩,眸色加深,身体慢慢地却不容置疑地靠了过来……
邱晨被他这么盯着,却反而不怎么紧张了。她的心跳同样渐渐快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却不是紧张。她大睁着眼睛,看着秦铮的脸慢慢地越来越近……鼻息交汇,热热的融在了一起。
脸上泛着红晕,目光有些躲闪着从净房里出来,邱晨已经穿好了中衣,听到茶碗子瓷器的清脆碰响,邱晨抬眼,就看到某一个始作俑者已经穿好衣裳,仪容整齐地坐在炕沿上喝着茶了。
她的羞窘瞬间变成了恼怒,狠狠地瞪了过去。
秦铮毫不退缩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嘴角慢慢扯开,从眼睛里、嘴角处,笑意渐渐洋溢开来。
邱晨哼了一声,主动地转开目光,轻声唤了承影和月桂进来,替她挽好头发,自己动手简单地上了一个淡淡的妆,由着丫头们穿了衣裳,然后朝穿衣镜走过去。
这是她的习惯,穿好衣裳,弄好头发,总要在镜子里看一遍确认一下才好。
秦铮却已经搁下茶碗子,两步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伸展开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满意地点头道:“不用看了,很好了。走吧!”说着,抬手将胳膊上的斗篷抖开,给她披在肩上,又很自然地拉了斗篷带子给她系上。
邱晨这才发现,他已经穿了一件暗紫色金丝纹绣的紫貂大氅,低头,她身上则是一件烟紫色银丝纹绣的白狐皮斗篷,再看两人身上,他是紫色团纹绣花的锦袍,她是牙白绣紫丁香缠枝花边的窄腰小袄子,紫堇色的十六幅曳地裙,宽宽的褙子有些披衣的味道,则是霞紫色的,同样精绣着不太醒目的缠枝暗纹……这是情侣装啊!
抬眼看过去,邱晨对秦铮嫣然一笑:“走吧!”
两人在沐恩院门口坐了暖轿,在二门内换了马车。秦铮也没有骑马,跟邱晨坐在一辆车里。
车轮辚辚声里,秦铮靠着一只大迎枕,微微舒展着一双长腿,悠然地开口问道:“今儿怎么想起来跟雍王说那些了?”
这个问题很突兀,邱晨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愕,秦铮转过眼来望着她,问道:“可是还记得燕云山脉……?”
邱晨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却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听秦铮提及燕云山脉,她才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顺势点头道:“我去的时候,恰好戎人刚刚劫掠过,我虽然只看到了残垣断壁,烧焦的房屋,却也可以想象当时的景象……”
顿了一下,邱晨道:“那样的状况,怀戎镇的百姓却都没有太多的表情,想来,他们是不止经历了一次……”
说到这里,邱晨抬眼看过去,无奈地苦笑着道:“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安喜乐地过日子。这日子穷也好富也好,却都没有安稳二字重要,没了安稳,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
秦铮驻守边关十多年,邱晨所说的他自然见过,而且见过的次数太多,根本记不清楚了。边关百姓之苦他自然比邱晨更清楚,邱晨这一番话说出来,他也理解更深刻。
车厢里沉默下来,两人对坐半晌,秦铮才收回了思绪,轻轻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了……万事有我,我会护着你跟孩子们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邱晨怔了怔,转瞬明白过来。
她这一番话的用意怕是被误会了。秦铮此次攻南陈……福王杨璟芳是说不够彻底,没有一举灭了那个小国,吞并过来。就保不准没人嫌秦铮多事,费那么多财力打一个撮尔小国,在他们眼中心中不过是‘疥癣之疾’的地方。这从杨璟庸和杨璟芳的谈话中就能知道一二,抱着这种想法的朝臣不但有,只怕还不在少数。秦铮这是以为她的那番话是为了维护他呢!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邱晨也不去澄清什么,只乖顺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弄清楚,秉持低调做人的她,为什么在雍王福王面前说出那么一番话,仅仅只是因为历史上那百年的民族屈辱史吗?!
车轮骨碌骨碌地进了梁国公府的西角门,又进了二门。车子停下来,秦铮穿好大氅,率先跳下马车,也不理会急赶着迎上来叩头请安的钱嬷嬷孙嬷嬷,自顾着转回身,抬手扶着邱晨慢慢下了马车。
“奴婢们给大少爷、给大少奶奶请安!”钱氏孙氏再一次叩头问安。
秦铮能不理会,邱晨却不能。她含笑弯了腰,虚扶了一把,跟来的承影和含光急忙走上来,将两人扶了起来。
“母亲近来可好?”钱氏、孙氏都是李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邱晨开口第一句话自然要问候李夫人。
孙氏一脸讨好的笑容,连声道:“大少奶奶孝心记挂着,夫人很好,这些日子看着气色好了不少。刚刚老爷抱着孙少爷回来,夫人欢喜的不行,孙少爷也跟夫人特别亲,见到夫人就咯咯咯地笑,真是可人疼!”
邱晨不过是圆了礼节,听孙氏这么说起昀哥儿,心里略略安稳了些,笑笑没再接话,转而看了秦铮一眼,问道:“老爷还在夫人院子里?”
这回是钱氏回话,笑着屈膝道:“回大少奶奶的话,老爷跟夫人含饴弄孙欢喜无限的,哪里舍得走,还在菡萏苑呢!”
邱晨看了秦铮一眼,两人默契地谁也没说话,秦铮上前一步,用大氅裹住邱晨,拥着她一路往菡萏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