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小心谨慎地回答道:“第二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去年的春天。这一次,李总管有言在先,叫在下不要多问,免得他受到刺激后,神志又变得不清。李总管又打招呼说,只需要替他把把脉、看看他的气色就可以开药了,也不用把诊断经过记录在案。在下不得不答应。在下去见他的时候,也把小厮带在身旁。疯子看上去似乎比第一次见到时神志要清醒了许多,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不等在下开口问他,他就嘻笑着说自己叫陶延嗣,看上去乐呵呵的,笑过不停,还知道问李总管,问在下是不是请来的郎中……”
王太医把自己经历过的、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端王李裕坐在屏风后面的榻椅上静静地听着,没有继续提问。
王太医回答完后,见端王许久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起身告辞,依然跪在地毯上,跪得腿脚酸麻。王太医不得不悄悄挪动腿脚,尽量减少因为长跪不动而带来的苦楚。
随着李裕的一声“赐座!”,王太医终于解除了苦楚。
一直站在一旁的红衣侍女当即端来一张圆形漆凳放在一侧,又把王太医扶到凳子前坐下。
王太医紧绷的心却没有丝毫放松,王爷对自己问完话后,既没有表态,也没有让自己离去,也没有把在外面等候的小厮严维叫进来和自己当面对质,真不知他此刻是何心思?王太医心下这么一想,又偷眼朝那扇绣有绿孔雀的薄纱屏后面观望。
纱屏后的李裕这时从榻椅上站起来,背着双手慢慢绕到榻椅后面,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说道:“去把李延业叫过来!”
站在一旁的红衣侍女低头回答了一声“喏!”便转身离去。
坐在凳子上的王太医大吃一惊,以致身子不稳,差点跌倒在地,难道说小王爷欺骗了他的父亲,端王爷要让自己和他的儿子当面对质?如果自己的言语不当让小王爷蒙上了欺父的罪过,那李延业他以后会不会下狠手收拾自己?
想到后果的严重性,王太医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先前以为疯子之事是由李侍贤操纵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与小王爷李延业有关,王太医心里叫苦不迭。
不多时,小王爷李延业被红衣侍女带了进来。
李延业一眼瞥见沁水山庄里的王太医低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心里暗叫不妙,也不敢走到孔雀纱屏后向父王请安问好,而是垂手站在屏风前几步远,面带微笑地问:“父亲,您换儿子前来有何吩咐?”
李裕这时已经端坐在榻椅上,不愠不火地说道:“你小子干的好事,还有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话时,又用手在榻椅上猛拍一巴掌,大喝一声:“还不跪下认错!”
端王突如其来的喝叫声让李延业吓得魂不附体。李延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急急巴巴地说:“父,父王,儿子真,真地不知道犯了什么大……大错。请,请父王明,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