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常宁睡得很香,很难想像,他是在王群骥书房里的行军床上渡过的。(aoye_百&晓&生)
王群骥并没有把昨晚的谈话深入下去,而是恰到好处的停止在关键的地方,留下了给常宁思考的余地。
其实,包括上一次在安山省开会时受到召见,加上现在,常宁总共才两次近距离接触王群骥,可在常宁的心里,仿佛是神交已久似的,根本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窘境,相反,双方都很透明,都能明白的理解对方的意思,常宁知道,这既是王群骥惯有的坦诚,更是一种有意的试探。
这次来到东海市晋见王群骥,也是对上一次王群骥召见的回应,还是老爷子说得对,王群骥以长辈之尊,主动发出示好之意,其中充满多种因素,有王群骥作为上位者对晚辈的提携,也有他对自己为人处事的肯定,也有出于对宁家的尊重,同时,常宁敏锐的感到,更有王群骥对自己派糸的深远忧患。
什么样的处境,决定了什么样的心态和行动,大凡比较成熟的政治家,最具领袖的气质,恰恰就是审时度势,人生的道路不是一条单行线,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你其实可以稍息或转弯,成功的时候,不要忘记过去,失败的时候,更不能忘记还有未来,官场犹如商场,你可以掌控努力与投资,却无法掌控结果,得意的时候多找条出路,失意的时候才会有自己的退路。[]宦海风云记986
常宁是被一声清脆的尖叫惊醒的,因为他睡得很沉,甚至不知道这声惊叫所蕴含的意义。
他躺在行军床上,还在继续昨晚的思考,曾几何时,他经常被红颜知己们讥讽成不会思考的人,现在,他是不是有点政治家的感觉了呢?
和自己一样,王群骥主动折节相交,也是在为他背后的家族未雨绸缪,京城程家,也曾比肩宁家,这些年有些青黄不接了,常宁听老爷子说过,宁家与程家在历史上素无瓜葛,属于井水不犯河水那一类,仅有的来往,也只有小范围的合作互动,象那种互相拆台的,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当今掌控大势的七大常委中,恰恰就没有程家的人,坊间观察家认为,程家有被边缘化的危险。
据说程老出身军界,功名显赫,却也有人生一大憾事,程老夫人一口气生了七个女儿,当年有‘程家七仙女’美誉,可楞是没有生出一个将军胚子,七个女婿四个从军三个从文,事业上倒是均有成就,无奈和平年代,军人只能站在第二排或第三排的地方,程家的衰退,符合一般的客观规律。
王群骥是程老的大女婿,在程老眼中,也是七个女婿中的翘楚,程老一心希望延续自己在政坛的香火,于是,才有了十五年前王群骥弃甲执笔的举动,当年的大军区政治部主任,变成了现在的封疆大吏。
窗户竟然是开着的,带来了秋天落叶的声音,早晨像『露』珠一样的新鲜,透过开着的窗户,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澄清而又缥缈,正如望着碧海,想着一片白帆,院子里鸟的鸣叫『吟』唱,催促着常宁开始新的一天。
常宁下床穿好衣服,『揉』了『揉』眼睛,还在想着一个缠绕多时的难题。
现在这种来往只是表面的举措,一种做给别人看的形式,肤浅而脆弱,老爷子说过,政治上的结盟,需要共过生死患难才最为牢靠,要么有一个长期的共同利益维糸,或者面对共同的强大的敌人,或者建立在长期的不断的合作基础上……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啊。
两个彼此怀着友好之心的人,站在河的两岸向对方招手,迫切需要一个交通工具让两人走到一起,需要一只船,或一座桥,可是,联接的桥在哪里?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说话声。
“老爸,书房里的人是谁?”陌生的女孩的声音。
“是你爸的朋友。”这声音常宁听过,王群骥的夫人程研,东海大学的法学教授。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呀,好大的面子,我们都不让随便进的书房,倒让外人睡在里面。”
一阵报纸的翻动声,“哈哈,人家是宁州市市长,比你丫头面子大吧。”
“市长?看着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么。”
常宁听着发笑,自己都三十五岁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伙子呢,听声音,估计是王群骥的某个女儿了,王群骥继承了他老泰山一个传统,只生女儿不生儿子,听说也有半个娘子班的规模,翁婿二人家中千金满屋,曾为京城的一段佳话。
拉开一条门缝,常宁偷偷的窥视起来。
王群骥两口子分坐在两张沙发上,一个在看报,一个在喝茶,在两张单人沙发之间,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这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高挑的个儿,结实,健美,圆脸蛋润润的,微微卷曲的黑发拢在脑后,扎成两根小辫子,轻巧地垂挂着,眉『毛』如线,细长的双眼闪动着爽直的、热乎乎的目光,未言先笑,语言也带着笑,像唱歌似的,她走路时把身子的重心放在足尖上,总像要蹦跳、要飞的样子,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个纯真而欢乐的女孩子,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和蓬勃的朝气,可奇怪的是,她那过分素净的打扮,与她的外貌很不相称,也和那些爱漂亮的女孩迥然不同,一件白『色』的羊『毛』衫,草绿『色』的长裤,脖子上的纱巾也是白的,扎小辫的头绳是根黑『色』『毛』线。[]宦海风云记986
“哈哈,出来吧。”
王群骥放下报纸,冲着书房的方向,放声笑了起来。
常宁开门而出,不好意思的笑道:“老领导,伯母,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程研微笑着,“小常,没睡好吧。”又扭头冲王群骥说道,“也怪你,不是有客房吗。”
王群骥指着常宁笑道:“他自找的,说睡在书房能沾点书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