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从大仙那里请来了许多符咒,把家布置成那个样子?”我问。
王晓雨点点头:“是的,她给我列了清单,让我准备东西。比如我门前那三盏红灯笼,就有说法,好像是取自三阳开泰什么的,能够辟邪。”
“可是辟来辟去,你还是中招了?”梁憋五笑着说。
王晓雨翘着小鼻子,颇为可爱地说:“可是人家也没算错啊,你们两个坏蛋真就像黑白无常一样……”说着自己先害了怕,脸色晦暗,停住话头。
梁憋五又问起那天在山上探洞的事,王晓雨反应很怪,谈其他的都行,可是一说到那件事,就像记忆立马封闭了一样,不说话就是哭。我拍拍梁憋五,把他叫到走廊上,告诉他不要逼得太紧,慢慢来。
梁憋五阴着脸没说话,不住地思索。他说:“刘洋,你不会怜香惜玉了吧。”
“滚蛋。”我骂道:“没你这么办事的,为了一己私欲,把人家姑娘往死路逼。”
“哪跟哪啊。”梁憋五苦笑。
我把佟三王晓雨可能和阎王爷有关联的想法和他说了,引起了梁憋五的重视。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刘洋,你的推论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那么回事。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阎王爷吗?”
我被他问住,这个问题实在不是我能回答的。我想了想说:“我们都说人活着是有因果报应的。比如你在阳间犯了种种错误,就会到阴间地狱去接受惩罚。如果真的有这么回事,那么是谁来判决生前之罪呢?谁来掌管刑罚的力度呢?谁来掌管人的生死和轮回呢?”
“阎王爷?”梁憋五看我。
“有没有阎王爷不好说,我觉得阎王爷应该只是一个象征符号。统计因果报应并施以赏罚这么个神秘力量的具象化符号。具体他以什么形式什么状态出现,那就不知道了。”说到这,我忽然想起彭大哥。
彭大哥以**力自创阴间,收纳孤魂,并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进行审判和惩罚。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阎王爷,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因果报应这东西,细论起来很复杂,不应以个人好恶进行审判。如果我是阎王爷,我会完善一种审罚制度,不以自己主观意识去定罪,而是根据标准去卡,偷东西铡刀剁手,骗女人炮烙烫小弟弟,该怎么弄都有细则可究。虽然这种想法也有些幼稚,但我个人感觉好过一言堂。
轮回自转,天下无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梁憋五看我不说话,烦躁地摆摆手:“照顾王晓雨的责任就落在你身上了。你负责把那天的事情问出来,我对女人一向没什么耐心。”
“我跟她又不熟悉……”我说。
“王晓雨一个女孩在这里,又遇到这么多事,非常不容易。让你照顾,也是给你创造机会,她虽然有时候跟神经病似的,但综合素质还是不错的嘛。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我给你创造机会,别不知趣。”梁憋五道。
“那你呢?”我说:“咱俩差不多大,你不是也没对象。”
梁憋五淡淡一笑:“我已经看透世事,曾为沧海难为水,一般的胭脂俗粉入不了我老人家的法眼。”
王晓雨这丫头长得正经不错,不发神经的时候还挺俏皮,特别爱笑,我随口说的无聊段子,自己都觉得冷,可她咯咯笑个不停。在医院照顾她一天,我们很快就混熟。王晓雨工作没了,现在又遭遇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心理非常脆弱。可以看出她对我还是蛮有好感的。晚上给她买了晚饭,我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再说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也不放心,便和她告别要回去。
王晓雨眼圈红了,低声说:“刘洋,你明天还来吗?”
从开始的陌生,到现在有了好感,我也有点不舍:“来,一直伺候到你出院为止。不过明天我该去上班了,老不去,别让领导开除。下班我就过来。”
王晓雨道:“那你早点过来。”我点点头,正要走,她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梁超这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在背后议论朋友让我很不舒服。我打断她的话:“别那么说,他毕竟是你救命恩人。”
王晓雨瞪眼看我,气呼呼说:“你怎么不说他也是害我的凶手呢。”
我有些尴尬,要论起来害她,我也有份。
王晓雨眼泪汪汪地看我:“刘洋,我很害怕,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我已经和家里说好了,出院就回老家,不在这里呆了。”
我有些遗憾,好不容易遇到个对撇子的女孩,马上又要走了。活该我这个吊丝命。我勉强笑笑:“回去吧,离开这片伤心地。”
“你要小心梁超。”王晓雨低声说。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好休息吧。”
“也不知为什么,梁超给我的感觉……”王晓雨说:“非常不舒服。看到他,让我想起那天在阴庙里的心情,又压抑又阴沉。”
让她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梁憋五确实给我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无法和他交心,就像是隔了一层膜。他身上有非常多神秘之处:令人乍舌的武功,沉静处事的态度,而且还了解很多道法。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也就是想想罢了,我这个人除非迫不得已不爱去窥探别人的**,尤其是朋友的。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自己生活的权力,何必去探究呢。
每个人都长着狼的尾巴,我自己也不例外。夹着尾巴做人,便是最大的道德。
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开着,正要进去,一眼便看见图书室里除了梁憋五,还来了外人。
那个人正是神秘的马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