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缓缓道:“庆国贵族这些年腐化不堪,据说他们的国库很是空虚,就算是商钟离坐镇庆军,庆军的军饷也时有短缺……想要拿出庞大的财富给予北蛮人,庆国人未必有这样的财力。换句话说,如果庆国的国库真有这样的财力,商钟离肯定早就会向庆国的朝廷索要军费,用来装备和增强军力了。”
韩漠微微点头道:“王指挥使此言不错。商钟离这人虽然以防守著称天下,但是以我之见,天下间,没有哪一个将军骨子里不是喜欢进攻的。”顿了顿,道:“商钟离当年先防后攻击退魏军之后,经过三年的整军,便陡然对我大燕发动进攻,攻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说到这里,韩漠不由看了看铁奎。
铁奎神色平静,不过拳头却是紧握。
上谷城之战,正是发生在那次进攻之中,铁奎自然是终生铭记。
“所以商钟离的骨子里,还是喜欢进攻的,防守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的选择。”韩漠缓缓道:“十年来,他不曾出兵进攻,一来是魏国有司马擎天,我大燕有大帅,他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原因,自然就是因为庆国的国力不足以支撑他对外发动战争,这也足够说明,庆国的财力每况愈下,想要拿出庞大的财富来满足北蛮人的胃口,无疑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秦洛立刻道:“将军,庆国地大物博,而且俗话说天下货物出庆商,他们的财富,应该是最庞大才是。”
韩漠淡淡笑道:“庆国确实是资源丰富,地大物博,但是那些贵族们贪婪成性,盘剥百姓,民间的国库的大量财富都是被一小部分人积攒起来。如果比起中原四国贵族的财富,庆国的富豪们那是多如牛毛,仅仅鲁氏一族的财富,便可以富可敌国了。”顿了顿,缓缓走回座中坐下,淡淡道:“贵族们富有,却不代表庆国富有。贵族们聚敛的财富越多,盘剥的越严重,那庆国国库的收益自然会越来越弱,一有国事,贵族们总不会从自己的财富掏银子出来,只能从国库拨银子,一个虚弱的国库,又怎能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国家?就好比这一次,庆国人要与北蛮谈判,真要拿出巨额财富来满足北蛮人,那些贵族们难道肯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银子出来?”
秦洛是个武人,本来对这种经济学问并不懂,但是听韩漠这样一解释,才明白为何庆国地大物博,却国力孱弱。
那些贵族们,通过各种途径,控制商贸,横征暴敛,将本来要进入国库的银子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贵族们固然个个盆满钵满,可是这个国家却变得孱弱不堪。
而且这些贵族,已经形成一个坚固的统一战线,任何想要从他们口袋掏银子出来的势力,都是他们的敌人。
这是一股庞大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国库即使衰弱,可是朝廷却也不能以强硬手段从贵族们的身上拿银子,若是那样,内部反倒会生出更大的动乱。
这颗贵族毒瘤,实际上已成为庆国衰弱的主要原因,但是这颗毒瘤却是生在庆国的咽喉处,轻易取掉,反倒可能有性命之忧,所以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医治方法之前,这颗毒瘤十分稳固地生长在庆国的咽喉处,将庆国一步一步拖垮。
“没有银子?”铁奎冷笑道:“那庆国人除非割地求和了!”
“割地求和?”秦洛和王思宇顿时都吃了一惊。
韩漠却似乎已经料到一般,点头道:“不错,求和,无非三条,赔款,和亲,割地。赔款,庆国人拿不出庞大的钱财来,至于和亲……北蛮人兴师动众,求的是实际的利益,在这种时候,和亲一途北蛮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赔款和亲都不成,那只能是割地了!”他嘴角泛起冷笑:“如果庆国人真要和北蛮人谈判,这次派出使臣,就必定让使臣带着土地去。”
王思宇神情凝重:“如此耻辱之事,庆国人怎能做得出来。”
虽然中原分裂成四国,但是对于北蛮人,身为中原文化的一份子,燕国人也是视之为大敌。
铁奎缓缓道:“王延平在东北战线连连后撤,庆国人已经无法应付两面作战,他们必须想法子先安稳住北蛮人,一心应付魏国。”
韩漠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目光重新回到地图之上,缓缓问道:“铁总兵,依你之见,庆国人要割地,会将什么地方割给北蛮人?”
铁奎走到地图片,干脆利落地先用手掌在中山郡拍了拍,又在高阳郡拍了拍,才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庆国人真要走割地,这两郡一定是保不住的。”
“中山郡已被攻占大半,高阳郡骚乱不堪,而且有大批的北蛮后裔,北蛮人对高阳郡必然也会提出领土要求。”铁奎走到大帅案前,正色道:“一直以来,中山、高阳、阳平、河西四郡被列为庆国东北四郡,成为一个体系,河西位于正北部,而阳平则是与中山高阳两郡相接,就只怕北蛮人贪婪无度,狮子大开口,对阳平也提出要求来,若是那样,庆国的东北地区,那就等于是尽数落入了北蛮人手中,后果亦是不堪设想。”
说到此处,众人的神色都严峻起来。
韩漠缓缓站起身,背负双手,走到大帐前,秦洛早已时上前掀开了大帐,韩漠背负双手,凝视着帐外远处连面的军营,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希望庆人不要如此没有骨气。”顿了顿,冷漠地道:“如果他们真的这般做了,将东北三郡割给了北蛮人,那么……迟早我燕国人会从北蛮人手中,将失去的每一寸土地重新夺回来,而且我们也不会再犯前朝对北蛮人的妇人之仁过错。”
他的眼中,寒光闪闪,杀气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