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大家只知道宜春郡调动了兵力,但是司徒静在朱小言的监督下秘密.处决诸多韩系官员,这道消息却并没有立刻送到京城来。
司徒静在宜春郡为官多年,而且在韩漠的吩咐下,大肆拉拢宜春官员,虽然长期封锁消息是不可能做到,但是短暂封锁,却还是完全能够办到。
韩玄道闻之渤州郡出兵,却是早有防备,立刻吩咐兵部发出了调令,令东海郡、吴郡、会籍郡甚至是临阳郡迅速集结兵力,围剿渤州郡。
而燕京城也迅速进入戒严状态,东花厅吏员与京都府衙差遍布京中各处。
……
皇后韩淑被软禁在乾心殿,而代王曹禅却在长春.宫抚养,其身边的奶娘宫人都是韩玄道亲自挑选,甚是忠诚,除此之外,长春.宫日夜都有韩玄道派遣的护卫守卫,这些守卫对韩玄道都是绝对忠诚,所以大燕国这位出身极其特殊的代王,成了笼中之鸟。
因为代王的原因,韩淑固然还要被韩玄道胁迫下去,但是韩淑却也没有交出手中的玉玺,双方各有所执,都不会轻举妄动。
秋雨连绵,韩玄道的脸色也如这连绵秋雨一般,十分阴沉。
这一阵子,他很喜欢在皇宫之内四处走动,似乎是要感受这皇宫的皇者之气,细雨绵绵中,他此时正站在皇宫角落的一处小亭之内。
这是一处废弃的角落,庞大的皇城之内,总有一些冷清的地方,也总有一些别人不愿意到达的地方,但是韩玄道却感觉这是皇宫里最清净之地,这里有假山,但早已破落,似乎已经有很多年不曾修整,假山边上有一片荒草,残秋之时,草木皆枯。
先前去过长春.宫,看了一眼那位一岁左右已经开始蹒跚学步的代王,韩玄道到现在都有一种嘲笑之感。
平光帝这一生费尽心机想要铲除世家,其心智和耐性确实超出常人,只是他到死也不知道,他不但生命被韩玄道狠狠玩了一把,就是连血脉也是被韩玄道无情地嘲讽了一次。
想到平光帝临死都不会怀疑这位代王的出身,韩玄道心中就有一种快意。
……
一名老太监小心翼翼地领着一名黑袍人来到了亭子外面,随即便无声无息地退去,而黑袍人在秋雨中踩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走进了亭中,略落后韩玄道一个身位,然后安静地站着,微抬起头,那一双没有任何神色的眼睛望着不远处那破败的假山,沉默着。
韩玄道没有回头,也是看着那破败的假山,薄唇微启,淡然问道:“你见到了荒童子?”
“是!”黑袍人终于抬起手,将掩盖着面孔的袍帽掀到脑后,声音也是十分的沉稳干脆:“某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某!”
韩玄道淡然一笑:“当今天下,连南蛇布速甘也无法杀死的人实在很少,看来曹秀确实有几分本事!”
黑袍人当然就是风国第一名将南蛇布速甘。
“某听不出你是在嘲讽某,还是在夸赞曹秀!”布速甘面无表情:“某没能杀死曹秀,可是你也没有掌控西北军!”
“你是说韩漠?”韩玄道嘴角泛起冷笑,又似乎带着一丝嘲弄:“你认为一个黄毛孺子,会坏了我们的事情?”
布速甘眼睛转也不转,只是用一种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道:“他即可坐山观虎斗尔后收拾残局,亦可与曹秀联手进京……无论他如何选择,你都不会很舒服!”
“他不会!”韩玄道淡淡道:“这两条路,他一条也不会走……!”他终于转过身子,看着布速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你可知道,但凡是人,都会有弱点!”
布速甘瞥了韩玄道一眼,淡然道:“就好像你贪恋权势?”
“也像你好战沙场,求的万世战名!”韩玄道平静道:“韩漠的弱点,就在于他的心不够狠……所以他很快就会来到燕京!”
布速甘道:“你觉得他会来送死?”
“或许他自己不这样认为。”韩玄道淡然一笑:“他的另一个弱点,就是很自信……虽然自信在很多时候是人的优点,但是有些时候,却是致命的弱点。”
“因为心不狠,因为很自信,所以他会来燕京。”布速甘重复道:“而他来到燕京,你就觉得他必死无疑,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玄道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那你这种自信,会不会也是致命的弱点?”布速甘目光重新回到假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