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也寻思过,大概是这两年买卖做得顺畅,胆子便越来越大,不愿再到远处隐蔽打造军械,想就近造作,一来三司胄人头熟,容易寻些贪财的南北坊将作帮手,二来省了转运,更加方便快捷。”
“嗯,孺子可教,还有么?”
“这个,没有了,臣粗鄙短浅,只能想到这么些。”
“也难为你了。哀家今日叫你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如今这件案子,已然牵扯到各路军中,须彻查潘祥记所流入的各种军械,你以为如何?”
“启奏太后,正是急需彻查之时,太后明断。”
“那么,你可愿领这差事,出去效力一番?”[]阳光大宋169
这时候,梁丰才忽然明白吕夷简话里的深意,老吕果然是架人肉抗皮幽特啊,刘老太太的心事被他盘算得干干净净。梁丰也是脑子急速运转,瞬间作出决定,躬身叉手道:“启奏太后,臣不愿去!”
“哦?为何?”刘娥非常错愕,难道还真是个愣小子么,弯都不会拐的。换了那些老官油子,定然会先拍胸脯说些义不容辞求之不得之类的鬼话,然后才转弯抹角强调困难,要么自家有一万条不能去的客观理由,要么就是劝朝廷打消这个主意,没见过这样的,上来就说不去,价钱都不还。
“回禀太后,第一、微臣初涉官场,地位卑微,去了镇不住场面。即便是去协助听差,这也不是什么算不明白的账目,非要臣去抖抖小聪明,出些馊主意;第二、臣新婚在即,不愿冷落了闺中,负一个贪图富贵而薄情之名。虽说忠孝为先,但事分缓急,这个差事臣根本不合适,没得担个邀功冒进的虚名;第三、臣才中了试,给假未满,是以也不愿去。”
梁丰心知在这老太太面前,自己只要稍微油滑一些,必定被她看透看白。还不如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胡说八道一番,反正也是自己心里话。说不定还能躲过这一遭苦差事,况且,有些事已见端倪,水太深,这时候断乎不能踩进去。
果然,刘娥听了他一番鬼话,哭笑不得。这年代,除了第一条还算有些道理,剩下两条都是放屁。要是诛起心来,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不过,这也正好戳中了刘娥的柔软处。她是女人,也曾经是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古往今来,除了武则天那个疯婆子,谁不欣赏这样的情种?还真是理解他。
“算了,你不愿去,也不好勉强你。强扭的瓜不甜,去了也未必能办好,还是在家老实娶妻吧。”刘娥说完,笑笑。隐隐有些遗憾,自己隐藏最深的心思白瞎了。
第二天,刘娥下诏,命令鲁宗道带队抽查西北五路,又命天下各军上奏质量伪劣军用产品。
梁丰回到家里,劳心费神,狠狠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依旧起来忙着自己的婚事。当天却收到两封信,一封居然是赵祯写的。上面说昨天没听他把话说完,想了一夜没有头绪,自己这两天想念王家娘子得紧,请他务必想个法子,让王家娘子同自己好生见上一面。其余都依他,慢慢再说。末了还拜托拜托。
哈哈,堂堂万岁爷还请自己帮忙,爽到家了,没说的。转头告诉黄门,官家旨意臣已知晓,定不辱使命完成好,请官家放心。
那黄门只管传信,哪知道信里说的啥,便笑嘻嘻领了梁丰的打赏银子回宫交差去了。
第二封信却是薛奎写来的,先给他道喜。又说不过有件事说急不急,说缓也不缓,就是最近自己因为军械案子,已经处置了周震,拿了法办。但经此一事,还是发觉治下虽然堪称形势不错,却也有些尸位素餐甚至是贪渎之辈杂处其中,很是需要好生改革一番。尤其目前开封府缺了户曹一个,按理是要上奏吏部请他们派员来填充缺额的,不过自己前不久看了玉田的《越来草堂笔记》,对里面的《选拔》一节挺感兴趣,觉得可以稍微试试。只是玉田写得太过理论『性』,实『操』上很多细节还是不太清楚,请他成亲之余,抽空想想如何『操』作,用这法子先在开封府内部遴选一个比较合适的人才出来。这个事情自己已经上奏过太后并众相公的,也同意可以一试。
这玩意儿可算是问到梁丰老本行了,梁丰自然很高兴,早就希望自己能在大宋实践一下现代管理诸多经验,没机会而已。如今老薛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答应的?赶忙抽空写了回信,一口答应下来,并表示一俟婚事办完,定抓紧时间去府衙当差,协助府尹大人搞好这次选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数来数去只有四五天时间了,梁丰便静静等待婚期。到了四月廿四日,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惆怅,特地换了衣裳,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