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ble border="0" cellpadding="0" cellspacing="0" class="zhangyue-tablebodya" width="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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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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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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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魔术太受欢迎了,他被接到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去表演。如果我要去看一次他,需要坐大半天的公共汽车,走很远很远的山路。”那天,马飞在日记里写道。
一辆鲜艳的老式斯柯达红色长途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
车窗外不断退后的,是初春的群山。最初是一些毛茸茸的丘陵,灌木已经开始发芽,开出米粒大小的黄色花朵。慢慢的,山越来越高,植被变得单薄了、干枯了,有的山峰上还残留着冬雪。路边的石头越来越多,黑黢黢的山石高悬在公路上方,似乎随时都要坠落。
遮天蔽日的群山让长途车内的光线暗了下来,本来就拥挤的车厢显得更拥挤了。车里坐满了回家的乡民。老表们把包袱放在脚边,扁担横在膝盖上,抱着鸡鹅,小猪仔塞在座位底下,用家乡话高声攀谈着。隔一会儿,有人会使劲推开玻璃窗,向外吐一口痰,凛冽的山风一下子横扫进来,略略稀释车内浓郁的气味。
长途车的最后一排坐着个瘦削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男孩。两人都穿得很朴素,显然不是本地人。女人眼神空洞,木然地坐着,心事重重。孩子却兴奋地左顾右盼,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马飞,不要乱动!到了!”
两人走下长途车。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堡垒似的建筑。深灰色的石头墙壁高极了,仿佛一直修到山顶,墙上铺满层叠盘绕的铁丝网。
妈妈深吸一口气,牢牢地抓紧马飞的手,走进监狱的大门。
监狱登记处对面,几个粗壮的犯人正搭着梯子修剪树木。看见有人进来,犯人狰狞地怒目而视。马飞一点儿没被吓住,反而瞪了回去,举起小手比作枪的样子:“啪啪啪!”
刚做完登记出来的妈妈黑着脸,一把把马飞拉走了。
妈妈让马飞在会见室外面稍等一会儿,她和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马飞只好在门外的过道里玩跳房子,不停地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屋里一直很安静。夫妻二人隔着桌子沉默地坐着。妻子馨予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桌子对面,马皓文与几个月前参加火炬接力时健美阳光的形象判若两人。他黑多了,也瘦多了,一双手瘦骨嶙峋。
这双粗糙的大手正捏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