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绒睡的是唐郁专用的病房。
夜深了。
她缩在干净的被子里,没有开冷气也觉得冷似的,把头和脚都蜷缩起来。
床头亮着昏暗的灯,那光从被子外面抹进来,覆在她的视网膜上,就像坠落时所见到的霓虹的光。
她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脑海里一片翻江倒海,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着叫她别想了。
可呼啸的风声还是不断的往她的耳朵里钻,那种可怕的失重感也依旧残留在身体上。
而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陈旧狰狞的血迹,与城市尽头的黑色落日。
她曾经那么想知道的,从高处坠落时的感觉,她终于知道了。
可除了绝望和恐惧,别的什么都没有。
而最终会想到的那个名字,也只会加重这种痛苦。
她会想到我吗?
在坠落的过程中,她可曾想到过我呢?哪怕只有半秒钟,我可曾让她感到痛苦和懊悔呢?
不会的吧?
能那么毫不犹豫的在我面前跳下去,她又如何会后悔?如何会想到我?
而就算会,也没有用啊。
毕竟楼下可没有软垫接着她。
她死得那么干脆,就算有痛苦和恐惧,也只是几秒钟的事而已。
顾绒以为自己想笑,冷酷的冷漠的笑。
可她却尝到了自己的眼泪。
她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泪已经把整张脸都淋湿了。
她彻底怔住了。
半晌后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昏黄的灯光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