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你做得很好。”
众人:“……”
天哪,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主子,就算是再宠身边的大丫头也没有这样的宠法罢?
换成别的姑娘,只怕是为了家族名声和自己的面子,无论丫鬟有错没错,都要让她认错,然后惩罚一番,给足贵客面子。
可沈妤是怎么做的,就明晃晃的护着紫菀,和魏玉昙对着干。
亏她们还以为沈妤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现在看来分明是个肆意妄为的女子。
沈妤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她就是要借此事告诉众人,虽然沈家初来乍到,但不会因为怕得罪人就忍气吞声。从今天起,他们要习惯她的恣意张扬。
紫菀破涕为笑:“谢谢姑娘。”
魏玉昙面色忽青忽白,更加心疼这身衣服。为了参加今天的宴会,她可是让绣娘连着几天几夜赶制出来的,料子是魏贵妃赏赐给她的,后宫也只有十几匹。丝线及绣娘的绣工也是最好的,上门的芍药花栩栩如生,蝴蝶似乎能展翅欲飞。
她满肚子气无处发泄,眼圈气的通红:“沈姑娘,就因为她是你的贴身婢女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她,就不怕被人笑话吗?一个婢女,冲撞贵客还可全身而退,这就是沈家人的门风?”
沈妤神色稍敛,声音含着些许冷意:“魏姑娘,因为你是客人,我也不想伤了两家和气,所以我不打算将此事闹大。大家各退一步,息事宁人不好吗,魏姑娘何必得理不饶人?”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现在让她偃旗息鼓,那么她在众位贵女中如何立足,以后还有什么底气和魏家姑娘作对?她不想向沈妤低头,但更不想让容家看笑话。
若是方才容姑娘没有开口替紫菀鸣不平,或许她见好就收了,偏偏容姑娘开了口,那么她再退缩就是主动承认自己无理。
是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出戏唱完。
见沈妤态度强硬,她立刻泫然欲泣,本就娇俏的脸带着十分的委屈:“沈姑娘何必这样对我,我不过是想为自己讨个说法罢了。难道沈姑娘的贴身丫鬟金贵,值得维护,我就要任人欺负吗?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却被一个婢女欺负还要忍气吞声,整个魏家都要被我连累。沈姑娘与我同是大家族的女儿,为何要为了一己私心让我委曲求全?我委曲求全不要紧,我的父母却不能被人嘲笑,被别人说他们养出来的女儿没有半点骨气,任由一个婢女作贱……”
沈妤毫不动容,眉眼微杨:“正是因为我了解魏姑娘的心思,才维护紫菀。紫菀是我的人,不但代表了我,还代表了沈家。若我明知她没错,我还要让她认错,丢的是整个沈家的脸面,人人都会觉得沈家人卑躬屈膝。久而久之脊梁都被压弯了,我也是为了沈家的名声考虑。”
魏玉昙的眼泪要掉不掉,表情惊诧:“你……”
她从未见过沈妤这样的女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为自己痛快。
沈家的女儿都是这样的吗?
不知何时,苏叶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冲着沈妤眨眨眼睛。
沈妤微微颔首,冷笑一声:“魏姑娘还想说什么?”
魏玉昙忍无可忍:“你欺人太甚!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不错,但这也不是你仗势欺人的理由!”
沈妤不以为然:“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怎么成了欺人太甚了?再者,仗势欺人这种事,魏姑娘未必没有做过。”
“你……你说什么?”
沈妤神情轻蔑:“其实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又何必说破呢?今天是沈家初来京都第一次宴客,却出了这样的事,魏姑娘又口口声声说我仗势欺人,非要紫菀认错受罚。说白了,紫菀认错事小,但丢了我和沈家的脸面事大。我这样说,魏姑娘可明白?”
魏玉昙她能理解沈妤这话表面的意思,但往深处想怎么就不懂了呢?
正要开口反驳,就见一个人影风一般的跑来,火急火燎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沈妤认出来了,这是青玉阁的婢女兰茵。
她轻轻蹙眉:“怎么了?”
兰茵左右看看,在沈妤耳边私语一番。
沈妤明显震惊:“怎么会……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兰茵慌作一团:“奴婢也不知道……花被搬到花房,那几个小厮就走了。奴婢和兰雨只是出去了不到一刻,回来的时候花就被毁了。奴婢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可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侯府在修建的时候,慕容珩吩咐人在青玉阁修建了一个花房,里面收集了许多种花,以便沈妤能随时欣赏。兰茵和兰雨两个有些手艺,被慕容珩派来照管花房。
沈妤面色一沉:“随我去看看。”
其余人皆是茫然不解,魏玉昙生怕沈妤借机逃脱此事,急声道:“难道在沈姑娘眼里,一盆花被毁了,比贵客受辱还要重要吗?”
沈妤转身,似笑不笑道:“是啊,说不定一盆花的确比魏姑娘金贵得多。”
她居然不如一盆花的价值?这是一个身为主人的名门闺秀该说的话吗?
魏玉昙气的浑身发抖,立刻拦住沈妤:“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如一盆花了?”
沈妤冷声道:“魏姑娘还是让开为好,若是去晚了花彻底没救,可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说着,她一把推开魏玉昙,扬长而去。一阵风吹来,她浓密乌黑的头发被风卷起。
魏玉昙被推了一个趔趄,幸而有婢女扶着才没有摔倒。
“姑娘,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罢……”
魏玉昙盯着前面的人影,咬牙道:“算了?那我岂非成了全京都的笑话?”
微微侧目,就看到容姑娘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还有许多道视线将她包围。
她一把推开婢女,快步跟了上去,明显是要继续找沈妤讨要说法。而且,她认为所谓花被毁了,就是沈妤为了让紫菀逃避惩罚找的拙劣的借口。
被留在后面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也都跟过去了。但却有一人留了下来。
“姑娘,咱们不去瞧瞧吗?”
容姑娘摇首:“去哪里做什么,看戏吗?还是幸灾乐祸?”
雪晴有些失望:“魏二姑娘仗着姑母是魏贵妃,趾高气昂,屡次与您作对,但您都不放在心上。方才她欺负沈姑娘的贴身婢女,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您为什么突然为紫菀打抱不平呢?”
容姑娘轻叹一声:“很明显,魏姑娘是故意刁难紫菀。我素日不与她争,不是怕她,是我不屑于和她争。但紫菀只是个婢女,被她盯上能落得什么好?不过我没想到沈姑娘却那样护着紫菀,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雪晴笑道:“姑娘就是心善,真不知道那魏姑娘有什么可得意的,论才情论容貌论出身,她都远不及您……”
“别说了,该回去了,否则母亲该着急了。”容姑娘轻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