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肯为我做事,我保证你可以置身事外,之后我会帮你逃出公主府,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可若你不答应,我就只能……”她没再说下去了,悠闲地呡了口茶。
紫菀和云苓呆住了。天啦,姑娘竟然想让碧儿帮着她对付清和县主。
可是她们跟在姑娘身边时间长了,也算有些见识了,她们隐约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呢。
“怎么,考虑清楚了吗,死或生,选一样罢。”沈妤十分平静,好像杀了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寻常。
碧儿被恐吓住了,一张脸白的像鬼。过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怒……奴婢,奴婢想……想活着。”
沈妤冲着沈妘笑笑:“姐姐瞧,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县主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
碧儿摇摇欲坠,强撑着道:“但凭郡主差遣。”
沈妤声音很轻,甚至带了几分温柔的蛊惑:“这就对了嘛,只要你能得到好处,为谁做事不都一样吗?”
紫菀忍住笑,冷着脸道:“更何况,不是谁都像我家姑娘这么善良,事成之后不但不杀人灭口,反而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给你一生花不完的银钱。”
这话的确有道理。碧儿心一横,道:“请郡主吩咐。”
沈妤给云苓使了个眼色,云苓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和一个拇指大的瓷瓶,塞到碧儿手上。
碧儿茫然:“这是什么?”
沈妤微微一笑:“听闻顺宁长公主有一只爱猫,叫雪团?”
碧儿微讶,长宁郡主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是有备而来?
她愣了愣,赶紧点头:“是。”
“这就对了。”沈妤勾勾手指,她忙走过去,听沈妤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少倾,沈妤摆摆手:“去罢。”
碧儿踌躇,身体僵硬。
沈妤挑眉:“怎么,没听清楚?”
碧儿连连摇头:“奴婢一定照您的吩咐做。”
沈妤笑意更浓,比园子里的海棠还绚丽三分。碧儿却浑身发冷,脚步沉重的走出去。
沈妘忧心忡忡:“你也太大胆了,她伺候清和县主多年,焉知她不会临时反悔?届时受到指责和惩罚的就是我们,太冒险了。”
沈妤不慌不忙道:“姐姐说的是,她的确不可完全信任。”
沈妘峨眉轻轻皱起:“再者,宴会上不乏聪明人,万一有人瞧出来清和县主是被陷害的呢,岂非是白费力气?”
沈妤随意点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阿妤——”沈妘无奈。
沈妤轻笑出声,摇摇沈妘的袖子:“姐姐放心好了,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再者,我也没指望今天就扳倒顺宁长公主母女,不过是闲得无聊,给他们添点堵罢了。”
沈妘:“……”这话说的好轻松,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她再一次感慨,她为何会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妹妹。
沈妤站起身:“好了,该去别处逛逛了。严家人也会来参加宴会,说不准卉颐正四处找我呢。”
几人出了水榭,重新回到人群中。果然,就看到严卉颐朝她招手。
沈妤走过去,旁边与严卉颐说话的姑娘也站起身与她见礼,然后识趣的告退了。
严卉颐拉着她坐在凉亭的桌前:“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出现?”
沈妤笑道:“我和姐姐早就到了,方才在园子里随意逛逛,去水榭坐了一会。对了,怎么不见严夫人?”
严卉颐指了指:“母亲在那边。”
沈妤一转头,就看见严夫人被其他夫人包围着。严夫人身为大家族的宗妇,交际应酬自然不在话下,即便与这些人不甚熟悉,却很快能融入进去,博得众夫人的好感。
沈妤抿唇一笑:“最近可好吗,也不见你去找我,在京都除了你我可没什么朋友。”
严卉颐笑叹道:“刚搬到新府邸,好多事需要打理,还时常有人请母亲和兄长去做客,我也不能幸免,一时间把你忘了。”
沈妤笑道:“横竖我们两家离得不远,等忙完这一阵你可要去看我。”
她当然猜到元丰帝想要为沈明洹指婚的事了,她也能猜到元丰帝想让沈明洹娶谁,但她还是想让沈明洹娶真心喜欢的女子。当然,身为定远侯府的主人,一切要以家族利益为先,可她依旧不忍心让沈明洹与心上人错过一生。
只是,她还不知道严卉颐的心思。
她有心试探一番,笑容变淡了些:“卉颐,以前的事,你放下了吗?”
严卉颐微微错愕,随后释然一笑:“到了今天,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大景的京城成了景州,周家人仍旧在那里,与严家天各一方,也许永远不会见面了。
“这样就好。”沈妤道,“你可想过以后的事?”
严卉颐苦笑:“你怎么和我母亲一样,也操心起这些了?”
“我可不是闲极无聊与你说这些,如今到了京都,你也放下过去,当然可以重新开始。你还这般年轻,难不成就要孤独终老?就是严夫人也不会同意。”
严卉颐低下头,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是想过这些的。其实再嫁给什么人,我并不抱什么期望,左右有父母在,他们不会害我。”
沈妤拉住她的手:“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男子吗?”
听到沈妤这样直言不讳,严卉颐微红了脸:“阿妤,你……你怎么……”
沈妤不在意的笑笑:“这里又不是大景,你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些。”
严卉颐眼眸含笑,嗔她一眼。
沈妤笑道:“真的没有吗?”
迟疑了一下,严卉颐摇摇头。
她和沈妘一样,是个克己守礼的大家闺秀,素日都不和外男说几句话,哪里有特别倾心的男子呢?若真要想出一个……那就是沈明洹了,毕竟他和严苇杭关系很好,时常到严家做客。
可是沈明洹是她好友的弟弟啊,她怎么能有别的想法呢?
沈妤突然觉得沈明洹有些可怜,事到如今,她只能点破了。
“卉颐,也许是你不敢承认呢?”
严卉颐脸色更红了:“阿妤。”
沈妤轻叹一声。
严卉颐纳闷:“怎么了?”
沈妤失笑:“卉颐,你是个聪慧的女子,难道真没看出来吗?”
严卉颐瞧她神色认真,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沈妤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如同幽深的潭水,清凌凌的望着她:“今天洹儿也来参加宴会了。”
严卉颐与她目光相碰,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有些迷茫和不敢置信:“阿妤,这和小侯爷有什么关系?”
“卉颐觉得呢?”
“我……”她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却是被巨大的涛声掩盖住了周围的声音,模糊了她的思绪,茫然无措,如置梦中。
“你好好想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落下这句话,沈妤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事,我去去就回。”
严卉颐神色复杂,轻轻点头。
“长宁郡主。”薛微如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沈妤坐在凉亭,她身边的人是容渝。
沈妤走过去:“薛姑娘,容姑娘。”
三人相互见了礼,薛微如笑道:“郡主也来参加母亲的寿宴?”
说到这里,她突然拍拍头:“我真是傻了,母亲是郡主的姨母,郡主自然会来。”
容渝温柔的笑笑:“说起来,微如还是郡主的表妹呢。”
薛微如生的娇憨可爱,笑起来更是天真,惹人喜爱。她抚了抚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是。”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她和沈妤没什么亲戚关系,所谓表姐妹,是因为她记在顺宁长公主名下。
好在沈妤平易近人,不会计较这些。
恰在此时,一个婢女急色匆匆的赶来,四下张望,在看见容渝的时候,几乎喜出望外。
“大姑娘,大姑娘。”
容渝回头:“怎么了?”
婢女与她耳语了一番。
容渝面色微变:“真是不省心,带我去看看。”
说着,她与沈妤说声抱歉,先行离开了。
沈妤若有所思:“容姑娘这是怎么了?”
薛微如眨眨眼睛道:“许是容渝姐姐去照顾二姑娘了。”
沈妤没有多问:“原是如此。”
就在沈妤也想回去的时候,薛微如突然正色道:“郡主,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妤惊讶:“什么?”
“是那天我与郡主一同去凌云寺的事。”她将薛恬如对她说的一些话告诉了沈妤。
生怕沈妤误会,她忙解释:“我也不知道大姐是从何得知太子殿下也去凌云寺的消息,我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但她显然早就打听到了,我只好承认。”
默了默,沈妤笑道:“薛姑娘不必自责,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薛微如松了口气:“郡主不误会我就好。不过,那天的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谁会告诉大姐?我甚至还怀疑大姐在盯着我的,吓得我几夜没睡好觉。”
沈妘和沈婵厌恶薛恬如还来不及呢,和薛恬如联络根本是天方夜谭。薛微如看起来毫无心机,又与薛恬如不睦,应该也不会。容渝和薛恬如关系泛泛,且看起来又是端庄自持、才德兼备的大家闺秀,也没理由做这些事。
难不成,薛恬如真的在时时刻刻盯着她们?
若果真如此,苏叶应该察觉得到。
这么一想,明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也有些离奇。
说完这些,薛微如就走了。
苏叶行来,低声道:“姑娘。”
沈妤四下看了看,朝沈妘走去:“大姐,我们去别处走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