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何!
他说道:“吴徕诬陷纪文柳,变相害死了他,证据确凿,何来冤枉?”
曹英学紧张的上前一步,有些激动道:“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吴徕绝做不出那等事情!”
他说道:“朝廷说吴徕在艳香楼里口无遮掩,宣泄对纪先生的不满,可那一日,草民正在艳香楼!草民,正与吴徕在一起!”
穆绍传听后浑身一震!
他抓走吴徕的原因,是因为吴徕之前在艳香楼内酒醉,便大言不惭的说着,他当年科举,是因为写下了纪文柳的见解,才会榜上无名,而被落榜的!
言语之中,显然是因为吴徕怀恨在心!
他正是因为这个才抓了吴徕的。
可...
可这人说,那一日他也在艳香楼内,那他为何还要替吴徕辩解?
只听曹英学继续说道:“那一日,我们约好了去艳香楼,却只为喝酒听乐,并没有染指佳人,吴徕也的确是喝醉了酒”。
那一日,艳香楼内,众人提起了吴徕的学识,皆是惋惜他没有步入仕途,不然,现在哪里还有那状元郎的事?
吴徕已然是醉了,叹息道:“当年我在纪先生的门下,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他见解独到,哪怕朝局之事也是看的透彻,我对此心中敬佩,更是向往他所构画出来的天下,便写在了那考卷之中,可谁知...竟然是这般下场!”
众人都是他的好友,怎会不知当年之事。
无奈劝道:“你莫要如此灰心,你我饱读诗书就是为了匡扶大业,肃清逆臣,早晚有一日,纪先生所言,会实现与天下!”
“呸!”
吴徕怒道:“那一年落榜,我便早已看清这世间之事,真真假假,早已无界!即便是翰林院,进去了又有何意义!”
他猛然站起身来,却是因为喝醉了有些晃悠,他手拿着酒壶,不满道:“只怪人性黑暗,腐烂的不成样子!才将璞玉当作了沙砾被埋藏了下来!上天不公,尔等在如何努力,也不过是浪费力气,最终被光阴消磨的不成样子罢了!”
说完,吴徕又是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可见气愤!
曹英学抢过吴徕的酒壶,怒道:“吴徕!你怎能这么说?纪先生是如何教导你的,纪先生在世时说过,其黑也好,其白也罢,终于是躲不过一个‘度’字!凡事皆有度,万物皆有度,再过黑暗,也终究会渐渐明亮!”
度,乃尽头!
凡事皆有度,凡事,总会有个尽头。
黑暗到了尽头,终会明亮。
好尽,坏尽,终会转换!
风水轮流!
提起纪文柳,吴徕竟然是哭了出来,一个八尺男儿就那般的落下眼泪,哭道:“纪先生!纪先生便是枉死的啊!这世间无理,哪还有度!”
曹英学厉声道:“吴徕,纪先生再世之事,便对你格外严厉上心,你如今这般样子,岂非是让他不得安心!”
吴徕听后,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平息情绪道:“曹兄,你说的对,纪先生于我乃再生之恩,我虽生不逢时,可乱世出英雄!我吴徕不济,却也愿不懈努力,为景琰腐烂的朝堂图谋一个‘度’来!”
那一日,艳香楼中便是这样的!
可显然,有人刻意扭曲了吴徕的言语,陷害他是当年害死纪文柳的凶手。
曹英学对这人恨之入骨,简直不知骂了她多少次,真是把这半生饱读诗书的骂人之词,都给用上了。
而同时,叶倾嫣坐在叶府,打了一个喷嚏!
用手帕捂住丹唇,疑惑暗道,也不知谁又在骂自己了...
只是眼下...
皇宫中应该很是热闹吧!
希望秦若瑜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皇宫。
曹英学说完以后,穆绍传简直大为震惊!
这与他所收到的消息根本就大相径庭!
怎么会这样!
当日他得到消息,也是找人核实过的,那些话吴徕的确是说过的,可眼下听曹英学说完,这些话听起来的确是差不多的,可本质上...
可是差的远了!
是谁?
是谁扭曲了吴徕的话,这才误导了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景琰帝此时,也正冰寒的看着穆绍传。
许久,景琰帝说道:“那吴徕在天牢已经认罪,若真如你所说,吴徕为何要认?”
这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曹英学跪下说道:“陛下,这也正是草民等要求入宫的原因!”
吴徕这人,虽然有些一根筋,只一门的黑是黑,白是白,不懂圆滑,更不知转弯,耿直又固执的可怕。
可...
他性子坚忍,不是他做的事,他断然是不会承认的!
更何况以他对纪先生的敬重和感情,他是更不可能会用纪先生的死,来说谎的!
不是,就是不是!
他没有陷害过纪文柳,如何会承认?!
曹英学说道:“陛下,草民怀疑,吴徕是被屈打成招,又或者,那供词根本就是假的!草民斗胆请求陛下将吴徕带来,彻查此事!”
而后那四人也是跪在地上,齐齐说道:“请陛下带吴徕前来彻查此事,草民等愿以性命担保吴徕的清白!”
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还有他们前面,膝下那两米之长的卷轴,那密密麻麻的签名,大有不还吴徕清白,就绝不罢休之势!
文人的骨气,文人的气节!
他们的爱国之心,他们的同窗之情,他们的情谊,他们的决心。
不可践踏!
穆绍传浑身都在发抖。
他慌了!
他真的慌了!
景琰帝却是并没有心思去看他的神色和失态,而是眯着眸子盯着这五人和那‘生死书’许久。
请命书他不是没见过,可这般长的,这么多人不惜性命的,他没见过!
半晌,景琰帝终是说道:“来人,将吴徕带过来!”
几人齐齐向下磕头,朗声道:“多谢陛下!”
他们必须先看到吴徕,得知他眼下如何。
而景琰帝也是没有办法,若是只有他们几个也就算了。
可宫门外...
据方才的禀报来看,宫门外现在至少有几百人在为吴徕请命,还有围观的百姓不计其数,想来也都知道他们聚集在宫门口的原因了,此时已经闹大了,若不彻查,根本无法收场了!
叶府。
叶倾嫣正在屋内品着清云蒝槚。
此事...
她布局已久,纪颜的死,并非她全部意思,更为重要的...还在后面。
君斩,你所图之事,我与你并肩而为!
唐琉璃,你不是喜欢本少主的男人么?
慕容无月不是喜欢你么?
无需着急,这些,本少主都帮你...
毁了吧!
秦然的仇,穆绍传...穆渊...
还有...
君斩,我想知道的,很快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你,可在意?
皇宫之中。
吴徕到了!
却是被抬上来的!
自然是因为他已经无法自己行走了。
曹英文等人见到他时心下咯噔一下。
“吴徕!”几人跪在地上,因着是在皇宫不敢动弹,可吴徕的样子着实吓坏了几人。
此时的吴徕,浑身上下皆是血迹,蓬头垢面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子不说,那被鞭子抽打过的衣衫已经是无法蔽体,满身上下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鞭痕,不计其数。
而一看这伤口...
便知那鞭子并非普通的鞭子!
定是那周围布满荆棘长刺的刑鞭,那鞭痕处的肉外翻着,且这种鞭伤的伤口极其不易愈合,所以直到现在,吴徕那外翻的血肉仍然没有一丝要结痂之意,而吴徕的手,那十指根部,想来被刑具用力夹过,已然是青紫充血,肿胀的不成样子。
在他那破漏的衣衫里面,胸口之处,隐约可见烙印的烫伤!
曹英文身子一软,直接跌了下去,幸好一手连忙本能的拄在了地上才没有趴下去。
“吴徕...你...”
那四人也是心有余悸,这...这是要多疼啊!
这是要将人折磨死么!
景琰帝也没有想到吴徕会伤的这么重。
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冯倡向来是个耿直的,顿时怒声道:“陛下!为何要对吴徕这般用行,纪小姐死了,吴徕眼看也奄奄一息,莫非因为当年纪先生莫须有的罪名,就要祸及亲友么!”
这话一出,景琰帝周身顿时发冷。
曹英学见此不妙,立刻拽了一下冯倡,对景琰帝说道:“陛下恕罪!冯倡性子直爽,见吴徕重伤心下着急才会这般的”。
冯倡却毫无收敛,仍是一脸愤然。
而后便听到蒋志说道:“陛下,吴徕这般模样,更是会让人怀疑他是被屈打成招,请陛下明察!”
此时的吴徕,其实虽然看起来十分凄惨,外伤也的确很多,可...实际上他状态尚可。
上次默溟给他上了药以后,他便就不疼了,虽然伤口看起来十分骇人,可其实并不会在继续发展,愈合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此时看见几人心里十分惊讶。
那女子同他说过,定会有人来救他出去,而那日来牢房之中给他上药的女子也说过,三日之内,自己定能出去。
可他今天想万想也没想到,会看到曹英学和蒋志等人!
他见这几人竟然为了自己与陛下顶撞,受刑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的他,霎时便鼻腔酸涩了起来。
有些干涩的嗓音说道:“蒋兄,曹兄,周兄,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周成紧忙说道:“吴徕,你快别说话了!”
都伤成这般模样了,在几人眼里,这吴徕离死都不远了。
曹英学却是仍在对景琰帝磕头说道:“请陛下彻查!”
景琰帝将眸光看向了穆绍传。
他到底是怎么彻查的此事?
这吴徕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可谁知,穆绍传已经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眼中的惊慌显而易见。
景琰帝眸子一眯。
而后看向吴徕,冷声道:“吴徕,你可认罪!”
吴徕虽然十分虚弱,可还是微微抬高声音,说道:“陛下!草民...不认!草民冤枉!”
景琰帝怒声道:“既然不认,为何在认罪书上画押!”
吴徕缓缓瞪大了眸子,说道:“陛下!草民并无在任何地方画押!草民不知什么认罪书!”
冯倡等人听后算是懂了!
他们便知道,吴徕是万万也不可能认下他没做过的事情的!
即便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他们也相信,吴徕定然不会屈服!
景琰帝衣袖中的拳头攥紧。
这个穆绍传!
这个穆绍传!
可眼下外面聚集了那么多百姓,绝不能再将事情闹大了!
只好说道:“刑部竟然会出这种纰漏!”
他对几人能说道:“朕会在派人查证,若吴徕当真是冤枉的,朕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
可谁知,吴徕却是说道:“陛下,与...与刑部无关!在天牢中审问草民,和对草民用刑之人,是...是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