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侧眸仰望星空,可星空之上皆是徐绍寒。
良久,她跨步下台阶,缓缓的走在焰火之中,朝着徐绍寒而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倘若婚姻这条路,她与徐绍寒二人各走五十步,是否、便不会历经那么多悲惨与疼痛?
明明尽头不远,可这日,她走起来,格外漫长。
每走一步,似是都踩在回忆上。
结婚,吵闹,小产、分居,闹离婚,而后回归磨山。
这一路走来,何其艰辛?
片刻,男人在钢琴前缓缓起身,望着朝她而来的安隅。
英俊的面庞上绽开笑颜,他跨步,朝她而去。
而安隅,停住步伐,猩红的眸子望着前方的男人,抬手,狠狠捂住唇瓣,似是想掩藏住自己奔腾而出的泪水。
暮色下,他站在她跟前、耳畔是依旧在循环播放的音乐声,望着她,,话语认真且沉重:“安安、我欠你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在家庭利益与婚姻之间选择了前者。”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明知你想离开我却还将你禁锢在我身旁,对不起。”
“明知你没有那么爱我了,我却还问你爱不爱我,对不起。”
“明知你不想让我参与你的生活我却还强行想参与进去,对不起。”
话语至此,一旁的候着的佣人稍有些听不下去,缓缓转过头掩饰自己的猩红的眼眸。
而安隅呢?
她何尝不是?
多年之后,当徐绍寒身旁好友询问徐黛,二人关系的专机在何时,她想了想,告诉旁人,在2008年4月23日磨山后院的草坪上。
“对不起,让你想离开。”
“可是,安安、世界那么大,而我真正落脚的地方,是你的身旁。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我知道你没那么爱我了,甚至是不爱,你给我的欢笑也给过旁人,你给我的关心亦是与旁人无异,此时的我,在你心里,或许只是一个不要脸占着你丈夫名号的人生过客,可是安安、你爱我一分便好,我所求不多,只要这一分,爱情本该是一件得体的事,可是爱你我从来没有分寸。”
“我没有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做的不好让你觉得,爱情也不过如此。”
“遇见你之前,我很贪心,觊觎着宇宙,贪婪山河辽阔,可遇见你之后,我变的很小气。”
“如果,你想寻一隅偏安,可否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如果不行,你去哪里,带上我可好?”
爱情是浪漫的,可爱一个人是卑微的。
他知晓安隅不爱自己了,但他还在坚持这场婚姻。
当他那句:我知道你没那么爱我了说出来的时候,安隅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这种感觉,如同当年,她知晓胡穗将所有的爱给了别的孩子,她却还苟延残喘的停在她身旁一般。
那种感觉,扎心、而又难以喘息。
人生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抱有不该有的期望。
良久,她缓缓蹲在地上,抱膝痛苦。
2008年,渣女一词尚未出来,可若是出来了,安隅想,她定然能妥妥的坐稳了这个名声。
身后,徐黛抬手抹了把眼帘。
而一旁,帮着忙活了整个下午的周让和谢呈等人更是看不得这些东西。
转过身子,将猩红的眼眸投向别处。
最是难得帝王情。
徐绍寒的那句我知道你不爱我了,何其卑微。
白日里,他是响彻国际商圈的金融大亨。
夜间,他只是一个费尽心思想讨的自家爱人欢心的平凡人。
平凡到低声下气的去求爱。
只求一分爱。
一旁,华慕岩伸手扯了扯邓易池,讨了根烟,站在角落里狠狠抽了起来。
安隅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哭徐绍寒,还是在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