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经过夜雨的浸泡,并未取得几分清明,整座宫殿在氤氲的湿气中愈显沉重,脚步声悉悉索索,人声窃窃,昨日的大婚喜气,在今日荡然无存。
夜离澈昨夜已命人连夜撤掉了的所有灯笼红纱,那与他承欢之人,没能在亲殿中过夜,就被赶出来了。
一夜未眠,却不知疲倦,目光浑浊的望着手中的樱花簪。
这簪子,跟夜南冥那支,九分相似,若不是有人刻意提醒,初樱定是不会起疑心。
泷居断然是不敢在此刻坏自己好事,那么定是另有其人了。
梵听守在外面,不敢打扰,眼神复杂万分。
他是亲眼目睹了卫寒霜被赶出来的整个过程,他心疼夜离澈对初樱的一片痴情,却也心疼卫寒霜的遭遇。
侧殿里,嬷嬷丫鬟围着在床上坐了一夜的卫寒霜,衣衫凌乱,两色苍白,两眼无神,泪痕未干,新泪又划过。
“王妃,休息一会儿吧,您已经坐了一夜了。”
老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劝到。
若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卫寒霜没有应,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空一切,思绪缥缈,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嬷嬷,你说,我还要怎样做?”
昨夜夜离澈欺辱她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的粗暴,他的冷漠,他的肆意发泄。
老嬷嬷满眼心疼,红着眼睛劝到:“王妃莫要乱想了,大殿下近来是被惑了心神,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卫寒霜冷笑一声,“惑了心神,倒是未必,只是……”
她看向老嬷嬷,泪水夺眶而出,“我又有何错?他带初樱回来,我可曾说过什么?初樱误食堕胎药,他污蔑我,将我赶出重华宫,我可曾有过半句怨言?他要娶初樱为侧妃,不曾问我半句,我可曾有半句不许之言?”
她声声含泪,憋了太久的委屈纷纷发泄出来,听得人心都快要碎了。
“王妃,不要再说了,不要伤了身子。”
老嬷嬷想要止住她,怕她伤心过度,身子吃不消。
可是受了这么多委屈的卫寒霜,又怎会在意这些。
脸上是无尽的苍凉,她原本是江南温润的女子,因王后要给自己的爱子找一个伴,她五岁入宫,日夜相伴夜离澈左右,形影不离,十六岁嫁给他,这些年,虽说不是恩爱火热,却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如今为了初樱,他竟视她如草芥了。
阳光过于刺眼,透过窗户打进来,灼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嬷嬷,我要休息了。”
“诶,老奴这就伺候您休息。”老嬷嬷赶紧殷勤的要去伺候她洗漱,可是却被她身后挡开了,身上还是被夜离澈欺负之后的痕迹,可是她全然不在意,“就这样吧,我先睡会儿。”
她太累了,这些时日都不曾好生休息过,更是没有力气去计较了。
丫鬟纷纷噤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了卫寒霜休息。
那老嬷嬷看了周围一眼,小声叮嘱道:“好生照看着,我出去一下。”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初樱正在忙着跟扶桑一起收拾东西,便听到有人来通报,说重华宫的嬷嬷求见自己。
一听到重华宫这三个字,初樱脸色便变了,按理说,就算来找,也应该是夜离澈啊,为何是一个老嬷嬷?
“让她进来吧。”
如果真的是夜离澈派来的,她正好跟他说个清楚。
初樱洗了手站在门口的,老嬷嬷刚进来看到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奴见过姑娘。”
看到来的人,初樱着实有点惊讶,她是认识的,是一直伺候卫寒霜的老嬷嬷,语气便柔和了几分:“嬷嬷起来说话。”
可是那嬷嬷不但不起,反而连连磕头,声音很响,可见力气很大。
初樱忙让扶桑扶她起来,可是她不肯,还哭了起来,“姑娘,求求你看在我家王妃待你如亲姐妹的份儿上,放过她吧。”
那老嬷嬷声泪俱下,哭得着实伤心,言辞恳切。
“嬷嬷这话是什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