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恒道:“大军在外靡费甚巨,若无寸进,有负县尊所托。”
云昭笑道:“算了,军人若是没有进取心,也算不得一个好军人,不过,你要做好被张国柱,韩陵山他们的埋怨的准备。
土地是拿下来了,如果治理跟不上,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拿下来跟没拿下来有什么区别?
按照我们的计划,你必须等张秉忠全盘拿下江西,然后才能进军大湖以南。”
雷恒笑道:“咱们如果不在后面逼迫一下张秉忠,这些贼寇就不愿意卖命进攻江西。”
云昭见雷恒有些无赖,就笑道:“好了,跟我回岳阳,别给张秉忠太大的压力,你要体恤一下人家,江西的官兵,士绅们这一次算是在咬牙抵抗呢。
一时半会,张秉忠还夺不下江西。”
雷恒咬咬牙道:“末将以为,我们应该尽快拿下湖南与江西,争取打通与福建的联系,这样,潮州这片飞地就活了。
我听说施琅与朱雀如今在潮州的日子并不好过,西南海商们已经结成联盟准备共同对付他们呢。”
云昭白了雷恒一眼道:“施琅,朱雀他们的处境我比你清楚,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一旦如你所说打穿了这条通路,崇祯皇帝就会丢掉一大半的江山,而西南这些地方在我们的力量没有完全进驻之前,会成无主之地。
到时候又是遍地的草头王,而安南都统使司的交趾人,如今已然脱离了我大明统治,一旦西南与大明失去联系,安南一带就会大乱。
如今,镇南关诸位守将还算勤勉,宿卫国土兢兢业业,钱少少的使者已经去了镇南关,那里的守将多为戚家军旧部,希望能说动他们。
所以说啊,条理很重要,别着急,有你们急如星火一般进攻的时候。”
雷恒见云昭只批评了自己向前冒进的事情,却没有说他他将这条战线变粗的事情,心中也就有了计较,既然不能将战线拉长,那就扩粗好了。
跟贼寇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雷恒已经看清楚了这些贼寇们色厉内荏的本质。
不仅仅贼寇们是色厉内荏的货色,就连大明官兵也是如此。
自从离开了关中,整个军团将近八万人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有打过,这才是最让雷恒郁闷的事情。
雷恒在恨天下无敌手,洪承畴却正在苦苦支撑。
眼看着建奴步卒潮水一般的扑上来,又潮水一般的退下去,每一次交战,都会在城下遗留很多的尸体,都让洪承畴双目通红。
因为,双方战死的将士都是汉人。
火炮还在零星的响动,每一声响,都会在撤退的敌军群中留下一条血肉模糊的空隙。
“督帅,孔友德的人马退了,吴三桂的骑兵追杀出去了。”
宣府总兵杨国柱匆匆的前来禀报。
“吴三桂兵马不可离开城池百丈,这一点交代了吗?”
洪承畴坐直了身子,掸掸身上的灰尘淡淡的道。
杨国柱点头道:“这一点吴将军应该明白。”
洪承畴笑道:“在这松山堡如果能让建奴流干血,我们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杨国柱道:“孔友德这个狗贼是死心塌地的要为建奴卖命了,接连攻城六次,且死战不退,昔日在毛文龙麾下与建奴作战之时,也不见他如此卖力。”
洪承畴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炮声停止,吴三桂的骑兵已经出现在城下,追杀敌军一阵之后,见,建州骑兵在缓缓逼近,在听到一声锣响之后,也就收兵回城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洪承畴看看天边的乌云,对杨国柱道:“今晚恐有暴雨,对火炮,鸟铳不利,需提防建奴偷袭。”
杨国柱道:“末将明白,定不让建奴得逞。”
吴三桂的骑兵归营了,对面的建奴骑兵也就缓缓退下,隐约能听见对面的号令声,看样子,今日的战事应该告一段落了。
回到帅帐,洪承畴洗漱一下,老仆洪福就凑过来道:“相公,蓝田来人了。”
洪承畴坐在桌子面前端起饭碗道:“来的是谁?”
洪福道:“辽东密谍司首领陈东。”
洪承畴皱着眉头道:“怎么是他来了?云昭说不会轻易动用密谍司的人来联系我。”
洪福笑道:“您听听县尊的说法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洪承畴点点头,洪福就走了出去,不大功夫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就走了进来,先是抱拳施礼,然后就迅速的道:“县尊问督帅好。”
洪承畴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县尊想要我做什么?”
陈东笑道:“县尊说,如何作战是督帅的事情,他不会过问,不过,来自密谍司的两百黑衣众已经进入辽东,这支力量完全属于督帅调遣。
卑职是前来送信物的。“
话说完了,就从怀里掏出环形玉佩交给了洪承畴,并小声道:“青龙升天,为最后切口。”
洪承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瞅着陈东道:“看来县尊认为老夫次战必败。”
陈东笑道:“县尊绝无此意,这样做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洪承畴点点头,就把玉佩揣进怀里,重新坐下吃饭,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