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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野长城上的危机1(2 / 2)

谭向前看着福宝,她发现福宝是真心恭喜她,态度诚恳。

她有些感动,低下头,小声说:“我听说是你向教导主任求情的,谢谢你,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

福宝噗地笑了:“你帮我作证,说出了于小悦的一些事,我当然要感激你,所以才顺嘴和教导主任提了下,我也只是提一嘴而已,人家学校方面要不要改,也有人家的考量,所以你谢我也没必要。”

谭向前怔了下,她确实是感谢福宝的,但没想到福宝竟然没有领功的意思,还把事情说得这么明白坦率。

她默了好久,才喃喃地说:“福宝,你真好……谢谢你,谢谢你,其实我,其实我——”

说到这里,她眼睛突然湿润了:“其实我一直讨好于小悦,就是因为我弟在乡下,他一直想回城,我知道于家有指标,可以想办法让我弟弟回来,所以我一直讨好她,她当时随便暗示了我,我就赶紧帮她干了。”

她抹了一下眼泪:“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太傻了,我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再说这种路子本来就不正。”

福宝听了,有些疑惑:“现在知青不是已经大规模回城了吗?怎么会还在乡下?”

谭向前吸了吸鼻子,点头:“对,已经回城了,现在就开始愁工作的事呢,不过我现在也不着急了,不能光想着歪门邪道,慢慢找吧,总有机会,政府不至于让一个大小伙子闲着没事干。”

福宝微微拧眉,看了眼谭向前,之后缓慢地说:“你说得对,踏实下来,工作很快就有了。”

谭向前听到福宝那话,微怔了下,真得很快就会有工作吗,她多希望是真的啊!

……

回到宿舍后,福宝把谭向前撤销原来处分的事说了,她喝了口水:“好了,现在受处分要记档案的变成了于小悦,谭向前只是普通校内处分了。”

她这一说,旁边的王美凤愣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一切仿佛因果报应。

她若有所思,拧眉道:“我想起那天福宝在班会上对于小悦说,所有心怀恶意的人,最后都将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呢。”

福宝听闻笑了,挑眉道:“是啊,所有心存恶意的,都遭报应了,所有心存善意且努力上进的,都将得到回报,现在的一切不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王美凤却觉得不太对劲:“我怎么觉得福宝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要害福宝的,都没好下场,对福宝好的,都慢慢地变好了呢!”

大家想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呢,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着。

福宝噗嗤一声笑出来:“瞎说啥呢,哪有这种事!”

然而舍友们却道:“真好像是这样的!我从于小悦和谭向前的事上,真实体会到了!还有于敬跃,他两次来找你麻烦,都是马上就要被揍,一次被你胜天哥哥揍,一次被他自己爸爸揍,报应来得不要太快啊!”

福宝叹息,干脆故意道:“这好像叫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问你们怕不怕?”

大家原本真觉得好像是这样的,但是听到福宝那么说,又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谬了,忍不住笑出来,莫家思故意道:“我们怕,好怕!”

福宝扬起下巴:“既然这样,今晚你帮我打热水吧,我保佑你下次考高分!”

众舍友:“……”

一片沉默后,冯美妮嘿嘿笑了:“莫家思,你去帮福宝打水,让福宝保佑你考高分。”

王美凤:“对,莫家思,你来当个小白鼠,试一试。”

旁边的李娟儿赞同,就连丁卫红都起哄:“莫家思打水!”

莫家思无奈:“你们欺负我,哼!”

冯美妮:“这是让你考高分呢!”

莫家思:“行,今晚我帮福宝打水,看期末考试我能考高分不,不考高分,福宝帮我打一学期的水!”

福宝听了,吓得赶紧起来:“莫同志,你坐下,还是我帮你打水吧。”

一学期的水,这是要累死她。

莫家思却坚持:“不行,不行,我要帮你打水!”

她那个坚决无畏的样子,可是把大家笑疯了。

福宝看着大家这样疯笑,总算松了口气,这里是大城市,不是大滚子山。

她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在大滚子山也就罢了,那里的人淳朴,会迷信神秘的力量,所以即使自己身边发生一些神奇的事,他们也不会多想,顶多是认为她运气如何好,或者干脆以为是小福星什么的。

但现在是在大城市里,万一有个什么不对劲,被别人误会了那就麻烦了。

今天在谭向前那里,她也是感觉到谭向前对自己弟弟的关心,让她不由得想起于敬跃那个傻小子,便多了一句嘴。

不过……谭向前应该也会认为一切只是巧合,并不会多想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便收敛了心思,不再去想这些,而是把自己这一段织的围巾拿出来了,已经差不多织好了,过几天就能给顾胜天了。

谁知道李娟儿探头看了一眼福宝织的围巾:“福宝,你是不是给你定坤哥哥织的啊?”

福宝摇头:“没有啊,我给我哥哥织的。”

她这一说,其它人都纷纷撇嘴笑,冯美妮起哄说:“你应该给你定坤哥哥织一条围巾啊,他对你那么好,怎么能不给他织?”

大家这么一起哄,福宝倒是想起来萧定坤。

自从那次他在雨中湖边陪了自己好半天后,之后来过一次,却是和霍老师一起过来的,当时也没多说什么,就是把围巾还给他,把照相机还给他了。

当时霍老师看到萧定坤的围巾,倒是意外,看了一眼福宝,不过也没问什么。不过福宝却觉得仿佛被看透了心思似的。

现在福宝听到宿舍里的人乱起哄,便道:“瞎说什么呢,人家有围巾,不用咱们织,再说了,我给我哥织围巾送给他是一回事,给旁人织围巾送给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话听得大家都噗地笑了:“都是哥哥,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福宝眨眨眼睛,心说能一样吗?那个意思就不一样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大家继续起哄,就连王美凤都说:“其实说起来,是应该送给萧同志一份礼物,毕竟人家借给咱相机,咱拍了那么多好看的照片,多亏了人家呢。”

她们拍了各种合影各种单人照,绕着校园拍了一圈,现在都已经洗出来了,放在相框里挂宿舍一些,各自寄回家一些,大家都满意得很。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于是李娟儿笑道:“那我们就公开推选我们的福宝为代表,去给萧同志送一份礼品,聊表我们的感激之心。”

福宝哼了声,伸手:“行,送礼物应该的。不过我是负责借相机的,你们是负责享受的,所以应该你们准备礼物,我来做代表去送,拿来,快,把你们的围巾奉献出来!”

她这一说,大家纷纷抱紧了自己的围巾。

福宝看大家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啊,就怂恿我送,一个个按的什么心!”

王凤花笑道;“我织围巾是给我男人给我儿子的,当然不能给外人,要不这样吧,我们凑份子,买最好的毛线,你负责织,到时候送给你定坤哥哥,怎么样?”

福宝呸了声:“我哪有那功夫!这礼物的事,还是另像个其它法子吧,别弄这费工夫的事了。”

大家见她这么说,只好不提了,毕竟福宝现在参加了那个汉字输入法研究小组,还有学英语什么的,每天也挺忙,不可能腾出太多时间织围巾。

福宝低头认真地织着手里的围巾,脑子里却是浮现出大家刚刚说的话。

要不要送萧定坤一份礼物?

他……需要围巾吗?

不需要吧?

福宝想起来那天他围在自己脖子里的围巾。

……

福宝总算是把围巾织好,送给了顾胜天。

顾胜天拿到围巾,都喜得合不拢嘴,赶紧戴在脖子上:“福宝对我就是好,福宝对我就是好,这围巾织得真好看。”

福宝看他那傻样,都忍不住想乐。

顾胜天戴着围巾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这才告诉福宝正事,原来他打算组织他们专业的一些同学周末去爬长城,想让福宝一起去:“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正好出去散散心,也趁着现在天没特别冷,等真到了真冷的时候,长城上风太大,咱就不好去了。”

长城?

福宝倒是挺感兴趣的:“好啊,我们从小就背课文,说我爱万里长城,可我到现在还没爬过长城呢,不过那边都是你同学,还是男的,我一个人去是不是不合适?要不然我们宿舍的也都去吧?”

顾胜天想了想:“好!”

这个主意真不错,他那群同学都是男的,正好来一个男女联谊。

福宝和自己舍友们提了,舍友们自然一拍即合,除了丁卫红这个老首都人,其它人都要去。

冯美妮她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也都特上心,之前学校也组织过几次郊外活动,不过那都是团体行动,到时候大车给送过去,回头统一回来,回来后还要写思想汇报什么的,不够自由。

现在大家私底下组织出去玩,而且还是书里早就看到过的长城,一个个都来劲了,开始拿来了首都地图,研究过去长城的路线,去长城应该准备什么,厚衣服围巾帽子什么的,还得带着干粮和水。

到了那一天,顾胜天他们先过来接福宝宿舍的,一个宿舍的叽叽喳喳过去了,这才发现,除了顾胜天他们宿舍的,还有萧定坤,霍锦云,以及霍锦云的弟弟霍锦泽。

原来他们这次商量的是去爬慕田峪长城,不同于大家耳熟能详的八达岭长城,慕田峪是野长城,还没有被开发过,更有原始长城的味道。

因为距离远,在郊外,骑自行车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坐车去,可是那里并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自己雇车肯定是雇不起的,都是穷学生,哪来这么多钱,商量了一番后,顾胜天就跑去找萧定坤。

萧定坤公司有货车,拉货的,商量后让萧定坤开着一辆跃进轻型小货车来,到时候大家一股脑坐后排。至于霍锦云,他是听说萧定坤要来,干脆也拉着自己弟弟出来透透风。

霍锦泽这次职称考试通过了,正好放松下。

福宝的舍友们看到这情景,当然是高兴,大家都很欢迎萧定坤的。

至于霍锦云霍锦泽……大家的目光很快落在霍锦泽身上,他长得高高瘦瘦,穿着时下流行的面包服,看着时髦又俊俏。

几个女生都不由暗暗多打量了几眼。

霍锦泽面对大家打量的目光,却是颇有些不屑的,他并不太爱出来走动,这次如果不是他哥哥硬拉他出来,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在家看书呢。

目光扫过众人,他看到了福宝。

看到福宝,他就想起来前些天总是萦绕在自己脑中的那首诗。

今天的女孩子大多穿着厚实的棉袄,略有些臃肿,可是只有福宝,明明穿着和大家伙一样的衣裳,却依然纤细苗条,身段窈窕,站在风中,如同迎风而立的一株小树。

他打量了她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萧定坤此时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他跟着玻璃窗,望向霍锦泽,自然将霍锦泽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挑眉,鄙薄地笑了声。

这个时候差不多人到齐了,大家简单地互相认识了下,就开始上车了。

这是一辆崭新的轻型货车,前面车头,后面是车斗,坐前面车头当然暖和,后面车斗则比较冷了,车头那里能坐两个人,大家就说让两个女生过去前面坐。

福宝舍友面面相觑,最后大家让福宝过去坐,冯美妮甚至小声在福宝耳边说:“你定坤哥哥开车呢!”

福宝听了,刚要说什么,谁知道一抬眼,就见货车驾驶座上的萧定坤看过来。

隔着车窗,他深眸中隐隐带着笑意。

冯美妮和福宝顿时不说话了。

他,他听到了?

冯美妮原本兴致勃勃的,现在也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还是对着福宝一推:“福宝,上车!”

萧定坤打开了驾驶座旁边的门,下车:“你们谁坐前头?”

本来福宝坐前头也没什么,因为本来就要有两个女生可以坐前头,但是刚才被冯美妮这么一说,她反而怎么也不想坐前头了,当下忙摇头:“李娟儿,你不是前几天差点感冒?风花姐不是老寒腿吗?你们两个坐前头吧,我不怕冷。”

萧定坤听福宝这么说,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福宝顿时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心里微乱了下,不过还是故作平静地拉着冯美妮她们往后面走去。

不得不说,小货车后头果然是冷,特别是开起来之后,冷风嗖嗖的,仿佛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耳朵上,大家都把自己最厚的衣服裹在身上,又戴着帽子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可依然是冷。

于是大家缩在车斗里,互相偎依着来取暖。

车斗里有男生有女生,大家平时都很保守,要注意下彼此距离,不可能这么近,但是在这种寒冷之中,那种疏远保守和距离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家说笑着,你偎依着我胳膊,我紧靠着你后背,搂成了一团。

就连霍锦云都和大家并做一团,只除了霍锦泽。

霍锦泽站在车斗边上,两手牢牢地攥住车斗上的铁皮,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随着小货车行驶出了市区,进入了郊区的山路,小货车颠簸起来,每次经过一处坡路或者颠簸一下,大家就仿佛迎来一个巨浪,剧烈地晃悠一下。

这个时候,更要团结一致互相扶持了,大家搂作一团大声尖叫。

霍锦泽终于站不稳了,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车斗里。

霍锦云叫他:“过来蹲这里!”

霍锦泽咬咬牙,无可奈何地爬过去。

他是真得爬过去的,没办法,太颠簸,站不起来。

当他爬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来这里?好好的坐车不好,干嘛非要坐人家货车,还坐在后车斗里!

这算什么洋罪!

终于爬到大家身边,一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几个女孩子的笑脸,大家正冲着他笑,也有人冲他招手:“快点,拉住手!”

他脸上浮现出狼狈的红晕,自己现在在车斗里爬着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丢人现眼。

他咬牙,蹲坐在了大家身旁,和身边一个男同学拉住手,这才算稳住身形。

稳住身形后,他下意识望向了旁边的福宝。

却见福宝也在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明眸皓齿,娇艳清纯,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着动人的光彩。

霍锦泽的心猛然跳动了下,脸上通红。

他咬牙,狼狈地转过头去。

福宝并无所觉,事实上她并没有注意霍锦泽多么狼狈,这个时候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好哪里去,她和舍友们互相抱着胳膊,挤成一团,抵御那一阵阵的颠簸。

当又一次捱过一处颠簸的山路后,顾胜天抹了一把冻得通红的鼻子:“咱就跟乡下冬天里的一窝鸡!”

山路颠簸,小货车发动机的声音轰隆轰隆的,又有寒风嗖嗖地吹,他的声音听起来大声又缥缈。

大家听到这个,却都笑了,看看这么一群人,围着头脸裹着厚衣裳再挤在一起,真跟乡下瑟瑟发抖挤成一团的小鸡一样!这群学生大部分都是乡下来的,过去的十几年里,什么苦头没吃过,冷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霍锦泽躲在角落里,不着痕迹地看向福宝,只见她紧挨着自己的舍友,依然笑得灿然。

而就在这寒风瑟瑟中,不知道是谁唱起了歌,唱的却是《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他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巅。”

开始的时候那歌在瑟瑟风中十分微弱,后来大家都跟着唱起来,小溪流汇聚在一起,歌声嘹亮。

在这斗志昂扬的歌声中,大家不冷了,一个个地干脆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迎接呼啸的寒风,用自己的歌声来抵御寒冷。

这个时候,货车已经驶在了山路,山路两边都是险峻陡峭的山岭,枯树寒枝北风,一群年轻人就在这货车后斗上激情昂扬地唱歌,大声说笑。

偶尔有挑着担子的农人,忍不住驻足看向这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也有那栖息在山路两旁枝芽上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发出鸣叫之声,仿佛在迎接远来的客人。

而在前面货车驾驶室里,萧定坤在镜子里看到了后面车斗上的人,也看到了这群人中的福宝。

她雪白脸颊因为冷得缘故而泛起两坨桃红,不过却和大家手牵着手,笑着唱着,眼眸里洋溢跳跃着欢快的音符。

她那个叫冯美妮的舍友和她说的话,他当然听到了。

突然之间有些好奇,她平时和别人提过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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