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笙不语,视线悠悠然,看不懂其中情绪,司风眠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但,下一刻,司笙就淡淡出声,“哦。”
一副浑然不放心上的模样。
司风眠松了口气。
换好鞋进门,司笙趿拉着拖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问萧逆,“这一周,见过喻宁吗?”
“嗯。”
“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她会很装。”萧逆语调波澜不惊,“不过,她的手稿到了,说是要整理手稿。”
沉吟了下,司笙颔首:“也好,有点事做。”
“喻姐怎么了?”
对喻宁一事浑然不知情的司风眠,察觉到他俩的对话不对劲,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没事。”
看了他一眼,萧逆转身回书房。
喝了口水,司笙对上司风眠满是求知欲的眼睛,淡然轻笑,“没事。”
!!!
一看就是有事好吗。
司风眠感觉谁都知道,只有他被瞒在鼓里。
“今晚住这里吗?”
“啊,不住。”司风眠顺着回答道,“明天外公生日,我今晚要去趟章家。”
“不会为难你吧?”司笙问。
司笙听说过一二。
司尚山执意跟章姿离婚时,章家曾找司风眠进行劝说,但司风眠保持中立状态,因此跟章姿和他外公关系都闹得很僵。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如初的关系状态。
“不知道,”司风眠倒是不以为意,坦然耸肩,“见机行事吧。既然过寿,应该不会当众发飙。”
“嗯。”
司笙微微点头。
*
“笃。笃。笃。”
门被敲响。
正在伏案整理手稿的喻宁,闻声扭过头,见到站在敞开门口的喻天钦。
喻天钦叼着烟,只手揣兜里,依旧是浑身懒洋洋的德行,“你帅爹好不容易放个假,不跟你帅爹喝一杯、聊聊天,在卧室里跟手稿待了一个上午,是不是很过分?”
喻宁笑笑,眉眼明朗,“帅爹,你还吃几张纸的醋?”
“赶紧的,出来吃饭。”
喻天钦敲着门,催促她。
“马上。”
嘴上答应着,喻宁低头一瞥手稿,眉目笑意淡了几分。
喻天钦说完就离开,去隔壁找一门心思研究奥数的喻立洋了。
喻宁将笔记本合上,起身时,无意碰到一个信封,信封落地,里面的照片洒落一地。
全都是触目惊心的战地照片。
光看一眼,喻宁就跟被扼住喉咙般,窒息感袭来,她有点喘不过气。
“妈妈,吃饭啦。”
喻立洋脆生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喻宁一瞬回过神,说了一声“好”,尔后连忙蹲下身,将照片一一捡起,装回信封里。
……
餐桌上,喻天钦给喻宁倒了一杯啤酒,好说歹说的,让喻宁陪他喝上几口。
喻宁答应了。
他俩碰杯,她喝一小口,喻天钦直接一口闷。
喻立洋沉浸在学习的快乐里,迅速扒拉完饭,就端着碗筷回到厨房里,将其一放,又跑到卧室里去学习了。
这时,喻宁一杯啤酒都没喝完。
“爸。”
浅浅喝了口,喻宁捧着杯子,眼睑微抬,轻轻地喊喻天钦。
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喻天钦斜眼看她,随口搭话,“没钱花了?”
“……”
喻宁被他噎了一下。
她无语道:“有钱。”
“那你一脸‘有事求爹’的样子?”喻天钦轻哼一声。
“我想回去住。”喻宁低下眉眼,避开喻天钦的视线,轻声说,“等放暑假,再把小洋接过去。”
喻天钦看她一眼。
倒完瓶里最后一点啤酒,喻天钦拿起杯子,将啤酒一饮而尽。
尔后,将杯子放回桌上。
喻宁眼皮跳了跳。
“现在有钱了,财务自由了,就丢下马上年过半百的老爹不管不顾了吗?”喻天钦无端将一口黑锅往喻宁脑袋上扣。
喻宁懵了一下。
本准备挨骂的,没有想到,喻天钦会以这种方式来劝她。
垂着眼帘,喻宁盯着杯中的啤酒,看到有涟漪一圈圈荡开,思绪飘了一下,旋即又收回。
她说:“我照顾不好他。”
“谁让你照顾他了?”喻天钦在桌下拿出一瓶新的啤酒,两指将瓶盖拧开,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他什么都会做,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你。”
喻宁抿抿唇,“我是他妈啊。”
这段时日来,喻立洋没少照顾她。
儿子不像儿子,妈不像妈。
她跟喻立洋的身份倒像是错位了。
喻天钦淡淡道:“那你好好学一下,怎么当这个妈。”
“我……”
“我女儿,没有学不会、做不到的事。”
喻天钦以极其轻松惬意的口吻打断喻宁的话。
喻宁眼圈一红。
喝了大口啤酒,喻天钦笑眯眯的,“怎么还感动了?”
“……没有。”
嘟囔一声,喻宁将大半杯啤酒一口全给喝了。
喻天钦又给她满上。
他问:“难受吗?”
“嗯。”
喻宁点点头。
“又不知道因为什么难受?”
“嗯。”
喻宁一怔,又点头。
长时间的压抑、消极情绪,让她画地为牢。或许起因是她承受不住战地惨状、他人的凄惨生活,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是没有理由的消极。
什么都不想做,对周遭所有的事物,都丧失热情和兴趣。
“当你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喻天钦拿起杯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受。”
微顿,他又说,“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一直亏欠着的乖儿子,还有你的老父亲。”
喻宁鼻尖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