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鸿问瞪了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唉”地一声,狠狠摸了胡子,决定先去迎那些衙役们,问清楚事情。
书生们自然是要落后一截,恭敬肃立,等候他们谈话。
那捕头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枚抓捕令牌。程鸿问见到,如遭雷劈,饶是学问涵养深厚的师长也僵硬震惊地呆了许久,才有所动作。
“这、这……”
杨啸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是不是顾文君僭越干扰公务,是衙令派你们来抓人了吧!顾文君这样的考生败类,绝不容股息!”
“快抓呀!”
他要让全书院的人都知道才好,巴不得把嗓门喊得响亮。
这样笃定的姿态让秦宸看得咬牙切齿,满目阴沉,恨不能冲上去杀了杨啸泄愤。
如果没有顾文君按住,秦宸当真想要立刻动手。
顾文君胸有成竹,嘴角带了一丝冷笑:“不用急秦宸,你看,那捕头到底是谁!”
“不就是那为虎作伥的吕大……”秦宸的话卡了壳,陡然一变。
不对!
吕大的身板可没有这么瘦,他被杨啸的闹腾影响了判断力,以为事情已经定了局,自然也觉得是那作恶的吕大吕捕头。
可再定睛一看。
那奉命抓人的为首捕头,分明是那一日帮了他们的齐成发齐捕头啊!
“怎么回事?”
秦宸惊疑不定之间,齐捕头已经越过了师长,朝书生们走过来,他神情肃穆满脸正气,拿着那枚抓捕令,在所有人面前一扬,公开示众。
齐捕头紧盯住其中一人,道:“杨啸!你爹杨如恩涉案,勾结贪污,欺上瞒下!牵连甚广,被查违律叛法,已经下狱严查。你身为其嫡子,也要捉拿审问!”
“什么——不可能!”
杨啸的脸还满是兴奋,便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涨红起来。他大叫着反驳,张皇极了:“等等、你是谁!我爹是衙令,你敢冒充衙役捕头,是要杀头的知道吗!”
齐捕头冷冷道:“带走!”
杨啸对他比较陌生,可不代表也不认识那身后跟着的一众衙役们。里面总有杨啸眼熟得到,可那些人的目光根本不敢与他对上,眼神纷纷退避。
但是上前抓人的动作却没有停。
“不、不可能的!这一定是顾文君的算计,是顾文君指使你们来演戏!”杨啸惊叫着,甚至想要踢开那些衙役们。
敢反抗,衙役们可不是吃素的,一招就把杨啸按到在地。
“啊啊啊!”杨啸吃痛地大叫起来。
他抬头,顾文君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美目里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和那一身洁白的长袍比起来,被压在地上挣扎的杨啸才是那个真正卑贱的。
“不!”杨啸崩溃了,他想不明白这好好的算计,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些被叫出来的同窗好友们,一个个都惊愕鄙弃地俯视着杨啸,满脸都是嫌恶。杨啸梦寐以求的,幻想中顾文君应该遭受的,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他不要坐牢!
他还要考功名的,他是衙令之子,不会入狱的!
杨啸绝望地喊:“师长救我!”
程鸿问也是一脸惊容,他摸着胡子摇头,“清者自清,只能你自己救自己,为师救不了你。”
连他也想不到,这事闹到最后,怎么会是杨啸被抓了啊!
因为没有一个人想到。
顾文君这个毫无支持的顾家弃子,在堂堂京城衙门里,也有内应间谍。她弹了弹身上的灰,从头到尾,也没有和齐捕头对视一次。
哪怕只有他们两个心知肚明,这一切,都逃不出顾文君的策划算计。
秦宸既觉得解恨,又怎么也想不通,只能问顾文君:“到底怎么回事?”
顾文君却笑笑:“清者,自清!脏污着,自然没有好下场!”
她穿针引线,让齐捕头做筏子去勾杨茹茹,就是为了落人把柄,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杨茹茹和吕大见面,加上身为衙令的杨如恩也在当场——捉他们个正着。
人证、物证俱在,谁还能再装瞎说无罪!
齐捕头在衙门里的威望,可不低啊。
之后,就应该推他上位了。
顾文君在这边运筹帷幄,自己竟然也把事情解决了,可是却苦了深宫里一心等人来求情示弱的真龙天子。天子一怒,谁也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