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拿起手中的千里镜,却没看赛道,而是看着北方。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想看看,齐国如今变成什么样子。
去年年底,齐国上皇高湛病逝,于是,皇帝高纬正式亲政。
消息传到淮阴,已是来年一月,楚国皇帝得知后,罢朝一日,以示祭奠,并遣使入邺吊唁,并参加葬礼。
罢朝一日,算是做个姿态,毕竟楚、齐两国如今交好,虽无和盟,但互市开展得如火如荼。
不过,这不影响楚国皇帝出宫看赛马,谈“马经”谈得眉飞色舞。
高湛病故,新君高纬才十三四岁,就是一个顽童,深受其母胡太后的影响,十分信任高湛宠臣和士开,所以,权力必然为佞臣所据。
和士开是弄权佞臣,哄得新君百依百顺,齐国的宗室诸王以及朝士中正直者,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他们要对付和士开,可不容易。
因为和士开和胡太后有染,此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之前,高湛本人都有可能知道,却装作不知。
可想而知,和士开接下来会联合胡太后,牢牢控制少帝,依旧把持大权。
祖珽看得很明白,那些反对和士开的宗室以及朝臣,不可能对皇帝和太后动手,所以无法对和士开形成实质威胁,反倒会给和士开反击的机会。
因为齐国皇位的传承,接连出现“兄终弟及”,所以齐国皇帝不可能放心宗室,必然把宗室当贼防。
宗室对和士开的攻击,必然会被和士开曲解为对皇位的觊觎,少帝只听太后的,哪里会听叔伯、堂兄弟们的话?
所以,祖珽认为和士开必然会继续把持朝政,清除异己,残害忠良,导致中枢愈发乌烟瘴气。
如此胡搞瞎搞,折腾个几年,齐国国祚必不长久。
祖珽把自己的判断,向皇帝仔细讲解了一番,认定齐国必然不战自乱。
所以两国目前最好继续保持罢兵,以便齐国皇帝和太后在醉生梦死之际,把人心败掉大半。
如此,楚国再捡便宜,事半功倍。
皇帝听了他的分析,心情大好,给赛马下注的金额也暴涨。
从每日限定十贯增加到二十贯。
祖珽想到这个下注金额,想笑,又不敢笑。
二十贯?也就能买一匹普通的骑乘马,堂堂一国之君,下个注才这么点,说出去,没人信。
他觉得皇帝可能是惧内,因为皇后作为“内当家”管着钱袋子,管着开支,所以皇帝连赛马下注都扣扣索索的。
不过,更可能是自制力极强:即便是小赌,也要做到赚多不全押,赔到一定程度立刻止损。
自制力强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有成就。
呼喊声起,震耳欲聋,赛马场内大量观众为激烈奔跑的赛马呐喊、助威,祖珽用千里镜看着赛道上齐头并进的赛马。
看着其中一匹赛马,看骑手所穿裲裆后背那硕大的数字,他心跳也快起来。
这匹马,他下注二十贯,如果输了,接下来一阵子,得节衣缩食,没法给小娘子打赏了。
不过,他几年前下注的马,现在可是赢定了。
因为这匹马,已然是遥遥领先,即将抵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