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英雄儿好汉,楚风骁勇善战,才智过人,屡屡立下战功,虽年轻便居四品官位,但都是他一到一枪拼杀出来的,绝无半分虚假。
楚风虽寡言少语些,但为人正直,能力出众,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且最关键的是,他虽今年二十有一了,但因为之前身处军营,一直未有婚配,身边很干净,一个通房俱无。
楚家不兴这一套,楚夫人最常干的事,也就是催促大儿子回家定个亲罢了,儿子主意正,她也很无奈,不敢随意做主。
这般调查下来,不但顾云锦心中大动,即便是赵文煊也迟疑了。
楚家是最亲近的心腹,楚风也相当优秀,过了这个村,再想找个同样的店就难了。
赵文煊命人前往大兴军营,双管齐下,再次详尽调查楚风为人生平,结果出来后,即便是挑剔老丈人如他,也不过说句,性子冷了些,怕是不懂讨月姐儿欢心。
楚风是个很好的驸马人选,而且月姐儿因后面又偶遇对方两回,再次吃了闷亏,气结之下,一再催促父皇,赵文煊犹豫两日,最终下了决定。
好吧,便宜那小子了。
一道圣旨从皇宫发出,宣旨天使直奔楚家,早被皇帝暗示过的楚毅夫妻喜意难掩,而楚风则万分惊愕。
他片刻后回神,恭恭敬敬接了圣旨。
圣意难违,过两年,他大约便是名正言顺的驸马爷了,陛下唯一掌珠花落他家,只是楚风并未有欣喜。
他垂眸,视线落在明黄色的圣旨上,忽地就想起那个热爱女扮男装的俏丽少女。
胸腔突然闷闷的疼。
……
幸福的美好时光极易消逝,一转眼,已是几年过后。
不提驸马楚风的又惊又喜,以及月姐儿得意洋洋的婚后生活,赵文煊咬牙切齿嫁了爱女后,他便着手准备禅位之事了。
他记得从前与顾云锦闲谈时,偶尔提起各方风土人情、瑰丽景色时,她那双美眸闪过的光辉,虽转眼即逝,但他还是记住了。
赵文煊并非热衷权柄,临死前也得抓住不放的帝王,钰哥儿长大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他便干脆撒手,去干其他向往之事。
他与爱人还未老迈,正好携手同行,将足迹遍布整个大殷朝。
景安二十年正月,皇帝禅位于皇太子。
皇太子赵广策同时继位称帝,尊皇父为太上皇帝,尊母后为太上皇后,并加封了同胞弟妹。
太上皇放权干脆利落,好在新帝也被他培养好几年了,接手时才没有手忙脚乱。
无事一身轻,禅位大典次月,赵文煊便携了爱妻离京,畅游天下去了。
哦,同行还有他们的小儿子。
琛哥儿聪敏非常,可惜心思不在朝堂大事上,用他的话说,父亲哥哥都很能干,朝臣也不少,他就不凑和了。
他更喜欢游山玩水,这次之前,便跟随他的义父出过一次远门了,足有半年之久,让哥哥姐姐眼热得不行。
琛哥儿与月姐儿见哥哥有义父,他们也要,司先生便乐呵呵地收了,经常来京城看他们。
“我们再回京城时,大概能抱外孙子了。”顾云锦回头看一眼渐远的京城。
这次出门,刚出阁一年的月姐儿本也嚷着要跟,不过驸马爷楚风当时便黑了脸,后来小两口不知如何折腾,总之她虽一脸遗憾不舍,但到底决定留在京城了。
顾云锦想起女儿女婿,不禁微笑,这小两口明明在意对方,不过却愣是别扭,不过,若是父皇要训斥楚风,月姐儿总是要出来护着的。
赵文煊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是常这般对我说吗?”他目光柔和,凝视顾云锦一张依旧美丽的玉颜。
二人说着说着,顾云锦有些瞌睡,昨夜惦记出行,她兴奋辗转,也没睡好。
“睡吧。”赵文煊抖开披风,裹住她,搂入怀中。
顾云锦美眸阖上,陷入沉睡,这胸膛温暖如昔,让她格外安心。
特制的大马车继续辘辘前行。
“啊!”
顾云锦睡了半个时辰,忽就惊醒,她紧紧捂着胸口,一瞬间,额际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她又梦见年少时反复出现的梦境了,那个旧梦自她出阁后,多年没有出现过,顾云锦本渐渐淡忘,谁知今天再次重来。
那梦一反少年时的朦胧,格外清晰,梦中她竟也是秦王侧妃,与赵文煊倾心相恋,有了一个孩儿,可惜一家三口惨淡收场,孩儿病逝,她与阵前中箭而亡。
梦境并未因为“她”死亡而结束,反倒继续下去,“他”阵前吐血,抬回秦王府后,三日后溘然而逝。
她伤心欲绝,痛彻心扉,方倏地惊醒。
“锦儿,怎么了?”赵文煊轻拍着她的背,一手替她抹着汗,他见顾云锦脸色惨白,十分惊惶,忙安抚道:“莫慌,不过是梦魇罢了。”
顾云锦慌忙转头看他,将梦境说了一遍,她强调,那梦很真,自小纠缠她的,二十年后,又再次出现。
由于顾云锦出阁后没再做这梦,因此赵文煊是头回听说,他呼吸急促一瞬,便缓下来,将她搂入怀里,温声道:“不过是个梦罢了,你慌什么?”
在他的细心安抚下,顾云锦便将这事当成个普通的梦,甚至觉得不大吉利,刻意抛在脑后不再想。
赵文煊轻抚她后背动作不变,眸色却深了深。
今生的幸福美好,已抹平了前生绝大部分伤痛。赵文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忆过上辈子的事了,原来,他与锦儿有夙世因缘。
缘定三生,赵文煊忽然很期待。
他另一只手往下,握住她是小手,大手小手相当有默契,自然十指紧扣。
车行辘辘一路向前,二人静静相拥,春风拂开车帘子,进入车内,吹不去一室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