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医生有些懵,转头看向陈老先生,后者沉着脸,盯着妇人道:“这是我的房子,你给我出去!”
妇人根本不惧他,扯着嗓子嚷道:“什么你的房子,我们一家三代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了,这里就是我家!”
陈老先生不善吵架,一张脸被气得通红,但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妇人顿时得意了,嗓门扯得更高了:“当初政府将我家分到这,这里就我的份,别以为你起了一堵墙就成了你的了。”
“你说这是你家,把产权证拿出来。”
齐悦赶过去,冲着妇人伸出手。
“你是从哪里跑来的毛丫头,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妇人抬着下巴对她不屑一顾。
这时陈老先生开口:“产权证在我这,这房子是我的。”
妇人面上有一丝着慌,但下一刻往地上一趟,哭嚎道:“没天理了,资本家欺负人,将我们从家里赶出去,党和国家也不管管啊……”
因为妇人的关系,后门没关,此时正是各家各户从菜市场回来的时间,院子里的这番吵闹很快引得附近的人赶过来瞧热闹。
有人恰是住在前头两进院子的住户,看到妇人打滚撒泼,立刻上前声援,指着陈老喊道:“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资本家,将人从住得好好的房子里赶出来,他自己住一个大院子,这还有天理吗?”
围观群众不知其中内情,被这两人一挑唆,纷纷附和指责陈老先生,气得他身体都颤抖起来,齐悦赶忙扶住他,又冲欲要跟人理论黄医生道:“师父,陈老身体不好,你送他进去,吵架的事交给我。”
自从村里出来,她吵架的技能已经荒废两年了,今天是时候捡起来。
黄医生一看她这架势也乐了,接过陈老先生,后者不放心,抓住他的胳膊不肯走,黄医生安抚道:“陈老您放心吧,齐悦年纪不大,但吵架就没输过。”
“真的?”陈老先生有些不相信,他的嘴唇有些发白,面色隐隐不好,黄医生强制将他推向主屋:“咱是男人不好跟女人吵架,要是拉扯还容易被人倒打一耙,所以我们不能掺和。你要是不放心,我喊我媳妇去给齐悦帮忙。”
其实不用他喊,杨素丽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赶了出来,但齐悦伸手拦住她:“师娘你怀着孩子,你赶紧回屋帮我照看丫丫,有什么事也不要出来。”
杨素丽扫了眼院子里都是些女人,便点了头:“你招架不住就叫我。”
杨素丽回屋了,那躺地上撒泼的妇人一下子跳起来,冲向陈老:“你不能走,你必须将房子腾出来,你一个人凭什么住这么大的地方……”
“当然是凭产权证。”齐悦伸手拽住前扑的妇人。
妇人挣扎却发现根本挣不脱,她这才开始正视眼前这个瘦不吧唧的年轻姑娘,瞪眼嚷道:“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
“大婶,放开你可以,咱们先来探讨一下房子的归属权。”齐悦笑眯眯的道。
“什么归属权,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们住在这十几年了,姓陈的不能无缘无故地赶我们出去!”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劝说齐悦赶紧将人放开。
齐悦没有松手,目光扫向众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各位街坊邻居,我知道你们在这住了许久,有些人可能知道陈老的事,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那我在这跟大家说一下。”
“这一片地方,这建国前是属于陈家的,但建国后,陈家将这一片地方捐给了国家,如今医大的主楼就是陈家修建的房子,就是在医大的校史里也有陈家先祖的肖像留存,陈家人也曾在医大任教,这样的家族难道就是你们口中的资本家?”
这一番话说出来,刚刚还指责陈老的人脸上都有些发热,齐悦继续道:“陈家将一切都捐给了国家,最后只剩下这个祖宅,陈家不是舍不得捐出去,而是祖宅是陈家祖辈传下来的,这里凝聚着陈家精神遗产,是陈家人不忍放弃的,也是陈家安家立命的地方。”
“只是因为十年前一个错误的事件,让陈家人暂时离开了祖宅,如今政府已经纠正了这个错误,将这祖宅还给陈老。如今却有些人赖着不肯走,反倒污蔑陈老是资本家,我觉得很有必要去请公安同志来裁决一下。”
听到她请公安,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但依然不肯服气:“公安来了也不能让我一家人睡大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