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上连闯了几次红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我爷。
本来,我还憋着一肚子气准备跟我爷大吵一架,可我看见我爷时,整个人都懵住了。
我从没想象过一个平时生龙活虎,能上山,能下河,能提刀,能上阵的人,会在无声无息之间忽然这么倒下了,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我泪流满面。
我爷这是怎么了?
“爷!”我哭着把我爷抱了起来,发疯似的往医院跑。
我进门的前一刻,还是满腹怒气,现在我却只想让我爷好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进了医院,怎么把我爷送进的急救室。我脑袋里只有我跟我爷从小到大经历,我爷不会哄人,动不动就告诉我,你自己玩。扔我一样东西让我就能让我玩上半天。可我爷会带我抓鱼,带我打鸟,带我漫山遍野的追兔子。其实,我知道,他也想哄着我玩,可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哄孩子不像是打仗,有股血性就行,我爷当了一辈子兵,会的只有打仗。
我学习不好,他着急,可他不知道怎么说,只会告诉我:听老师的话。
我不想学法术,他生气,可又不知道怎么跟我讲道理,干脆把我带进狼窝里,让狼把我追得满山跑。最后告诉我,不想喂狼,就得学会杀狼。
我爷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不会做的事情太多,可他总能想出办法,让我学会。
我爷的功夫从来没撂下过,我知道,那每天练刀,到处找能提升自己的办法,不是全是因为他是术士。他年纪大了,可他还想着保护我。他总跟我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将来有一天该你上阵了,当爷的,不能光是给你摇旗呐喊,不是?刀不快不行啊!
我爷还没来得及上阵就变成这样了。
他是被我气成这样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医院走廊上来了几个,为首那个向我出示了一下证件:“陈野,有人举报你抢劫汽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双拳顿时握出了一声爆响,赶过来的几个人同时戒备,为首那人道:“只是让你回去协助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我强压着怒火道:“我在等人。等急救室里的结果。”
那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门:“我知道,你爷爷正在抢救。但这不是你拒不配合我们的理由。跟我们走,这里的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希望你不要暴力抗法,法律不能容情。”
“我跟你们走!”我不能在惹事了。我爷还躺在急救室里,要是我再惹出什么事儿来,就真的看不见我爷了。
那人把我带走之后,似乎也忘了通知我爷的情况,把我扔进拘留所里就不再管了。我不是第一次来拘留所,却是让我最难以忍受的一次。那时候,我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那时候,我最希望能出现的人就是叶流光。她是医门高手,有她在一定能治好我爷。
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叶流光已经遇上了危机。
丁朵儿带走了叶流光之后,就赶去了一座不知名的荒山。
叶流光给人看病的这些年,也去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奇景,却从没见过谁把房子建在石头中间。
那座荒山顶端有一块天然形成巨大岩石,可是那块本该是圆形石头,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给砍了一刀,硬生生的劈出一道裂缝,有人就把房子给建在了裂缝中间。这样盖房子,等于是三面见不着阳光,唯一能晒到太阳的就是房顶。狭长的房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口被夹在石头里的棺材,躺在房子上面晒太阳的那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具趴在棺材上面的尸体。
叶流光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是什么?你要的就是他啊?”
丁朵儿低声道:“别出声,那人最忌讳晒太阳的时候被人打扰,你打扰了他,什么时候办不成了。”
叶流光看了看天:“现在是阴天啊?哪儿来的太阳啊?”